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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幻象吗?如果不是我亲眼见到过满地死尸的战场,再强大的幻术,也不能在我眼前生成这样真实残酷的场景。”我用力挣脱他的手,半蹲下来去触摸那些惨不忍睹的尸体,可是那些幻象非常脆弱,一碰就碎了。
我小心翼翼的去摸下一具尸体,就在手指要触到它时,无数细微透明的银色触须突然像烟花一样绽放伸展开,将我全身缠绕进去。
我就像被密密层层的蚕茧包裹起来,陷入窒息的眩晕中。
耳畔听得漠源一声惊叫,剑光如幕,狠狠破开亿万触须的包裹。
在他身后,更多的死尸也都仿佛在瞬间受到什么驱使,全部伸展开触须向他和我缠绕过来。
而更远的地方,我看到殇凛、星潮、涟漪还有澄影变成的宫女,也都遭到了同样的袭击,正在奋力斩杀,想要突破这片恐怖的幻象珊瑚林。
他一剑破开包裹住我的无数触须,一边反手挥剑斩杀密密麻麻弹射出来的银色触须,一边伸出手来,想拉我脱离这具死尸银丝的包裹。
我正要把手递给他,忽然听到一个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萦绕在我耳畔:“湮汐,你忘了百万同胞的血海深仇吗?杀了漠源,快杀了他,这是你最好的机会。”
我身子一震,对,这片珊瑚林实在杀气凛冽,而且幻象瞬息万变,对人的意志具有极其可怕的操控力,在这种时候杀他,的确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可是,我法力已经被他封印,我什么力气都使不出来,甚至我此刻手中连一把兵刃都没有,怎么刺杀他呢?
就在我犹豫之际,一股无与伦比的力量贯注到我全身,在我掌中凝结出一把晶光闪闪的长剑,我心里一动,立即将左手放入漠源伸过来的掌心里,右手一剑刺向他胸膛。
从他破除银色触须伸手拉我,到我感应到一股强大力量入体凝剑,这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而他,注意力都集中在身后无数死尸发出的攻击上,并没有仔细留意我的举动。
这一剑,正中他的心脏,我能听到剑刃入体的清晰声音,鲜血霎时喷涌出来,在海水里绵绵不绝晕染开。他眉宇微皱,不敢置信的看了我一眼,接连数剑斩杀掉身后缠绕过来的亿万触须,然后手臂无力垂下,眼睛一闭,倒了下去。
“陛下!”星潮兄妹最先冲杀过来,在无边银色触须缠绕阻绊中,抢到漠源身边。
布满视野的细小触须遮蔽住我的视线,我看不到漠源那边的情形,只能看到源源不断的血色在水中弥漫开。
他死了吗?那么多的血,使我我大仇得报的一丝喜悦,瞬息烟消云散,吓得扔掉手中幻剑。
就在这时,感觉到后心一凉,澄影的声音响起:“湮汐,你好狠的心,去死吧。”
刺痛还没有太过深入,就听到殇凛的怒叱:“你究竟是什么人?!”然后是澄影的惊呼,他们似乎激烈打斗起来。
“快来护驾!快点,快点,汐妃行刺陛下了!”噪杂纷乱的惊叫声远远传出去,更多的人朝这边赶来。
意识有些模糊,我隐约感觉到更多人朝这边赶来,兵刃交加声不绝于耳,自己似乎被什么人用力一拉,拽入怀里,迅速游走。
等我醒过来时,发觉自己是在一个窗明几净的清雅房间里,窗外鸟鸣声声,窗下书案边,一人正在执笔书写什么。
看那背影,竟然是殇凛。我惊讶万分,游目四顾,却不知道自己是在何处,我犹疑的低声问:“殇凛,是你吗?”
“你终于醒了?”他放下笔,走到床边:“别乱动,你背上伤口挺深的,虽然我用法术替你止血催合伤口,但是暂时应该还无法痊愈。唉,也幸好那宫女心神慌乱,没能用上全力,我又及时赶过来,否则她刺得再深入寸许,你就没救了。”
刚才用力想撑着坐起来,我自然感觉到了背后的疼痛,然后就回想起是澄影刺了我一剑:“我们不是在珊瑚海吗?怎么现在会在陆地上的园林里?”
“这都是幻境,我们应该还被困在这片幻力最强大的珊瑚林里,如果不能找到出口,恐怕我们会永远被困在这里。”他沉吟了一下,想问什么,难以启齿,但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你为什么要对漠源下毒手?”
“他灭了我的国,杀死我太多同胞,我怎能不杀他?”尽管看到漠源倒下时那弥漫无边的血色,使我心里隐隐疼痛,但是,我却不后悔自己刺杀他。就算再重新选择一次,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给他一剑。
殇凛沉默半响:“我看到星潮兄妹及时抱起他,太后皇后他们也都匆匆赶赴过来,应该能以最快速度冲杀出那片银色触须尸林,但愿他能挺过这一劫。湮汐,自古国与国之间,都是征伐不断,灭国之祸谁都可能遇到,他为统一东海灭国无数,也无可厚非,换做是你的父兄灭了我们蜃国,我们也只能接受这种事实。其实,只要他心里有你,只宠幸你一人,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既定的事实,放下国仇家恨,只乖乖做他的宠妃,安享此生?”
“放下国仇,安享此生,你觉得可能吗?”我心里一寒,冷笑道:“真换做是你,你也未必想得开。如果我与漠源素昧平生,那么作为亡国公主,他若对我挚爱专宠,我也许会因为感动,放弃复仇。可是,在他发动海国大战之前,我与他已经相识相恋两百年,他一直表现得很喜爱我,最后他却以恋人的身份给我灭国之祸,你说我怎么能原谅他?他真的爱过我吗?如果爱一个人,怎么能不顾她的感受,给她这样残忍的回答?难道爱的最佳诠释,就是这种倾国血腥吗?那好,我也以最血淋淋的实际行动,回应他的厚爱。”
“这么说,你永远不可能原谅他,就算你已经侍寝,你也不会喜欢他,是吗?”他问。
侍寝两个字,使我脸上有些发烫,心里有些刺痛,我不禁回想起云溪阁与他抵死缠绵的情形,当时的悸动和消魂感觉,现在一想起来,还能在我身上激起一丝丝电流。
我不会原谅他,不会喜欢他,应该如此,只能如此。
可是,双眸一闭上,我就回想起与他肢体交缠的画面,还有我数次中毒,受伤,以及落入芥子炼狱,他不惜一切代价救我的一幕幕,还有我一剑刺中他胸膛,他却在倒下前,用尽全力斩杀那些化作尸体的银色触须,替我解除身边危险。
他对我,真的没有一丁点真心吗?如果一点都不喜欢我,又何必在灭了我的国,在我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时,不惜辜负众妃嫔,忤逆太后,只宠我一人?
是他脑子有病,还是我有什么值得他利用的?论容貌,涟漪在我之上,论法术和文韬武略,焚漓无人可及。而且我既无权势,又无财帛,可以说,一无可取。
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待我。若无心,该杀了我才是。若有真心,怎能给我灭国之恨?
“对,我绝不能对他有一丁点幻想和心软。”我冷冷回答,心里却一片茫然和刺痛。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如果侥幸活着,应该恨死我了,会下令对我格杀勿论吧?
殇凛叹了口气,蹙眉道:“以我对他的了解,不管是作为千年前的灭良,还是小时候的漠源,他虽然性子有些孤僻寡言,可是,他心肠并不狠,应该不会刻意如此对待身边的人,更不用说你是他唯一挚爱之人。这其中,也许有什么苦衷。”
“苦衷?能有什么苦衷?难道我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吗,非要他这样残忍的待我?”我愤然推开殇凛:“滚过去,别离我太近,你们是兄弟,不管他怎么对我,你都会为他辩护。别在我面前提什么唯一和挚爱,他对我绝不可能有半分真心,只有最刻骨的仇恨,不然他不该如此对我。”
殇凛苦笑道:“他怎么会恨你?我带你逃离时,还听到他用尽最后一口气,请求太后不要下令追杀你,否则他死不瞑目。你觉得,他恨你,会一点都不介意你给他致命一剑,还拼着最后一口气,为你争取活路么?”
“他欠我的,死不足惜。”我有些惊愕,但还是忍不住愤然回答:“他们母子俩,都罪该万死。”
“湮汐,太后手段的确毒辣果决,虽然治国治军有方,政治上功业无双,但是杀伐太重,一身罪孽,该杀该死。可是漠源……”他忧心忡忡道:“我不相信他是这样绝情冷血的人,作为灭良时,他一直停留在婴孩时被我们母亲一方的人肢解成碎尸的状态数百年,还日日承受我身上魔血的救治,足足忍受了我适得其反的五百年折磨,可是他始终隐忍不发,就那么死死忍受着疼痛保持着魂魄不灭。而做为漠源时,我与他也有百年的兄弟情分,整日形影不离,他是什么样的性子,没有谁比我更清楚。我绝不相信他杀戮天下,只是为了帝王之尊,建立名垂千古的功业。他应该是有更深的用意,他也不该是仇恨你,故意想令你痛不欲生。”
“别说了,我不想听你为他申辩,他能有什么苦衷,能有什么更深的用意?你们兄弟情深,他做什么,你都觉得是正确的,情有可原,可我不能原谅他,绝不!”我捂住耳朵,声嘶力竭的阻止殇凛再说下去。
他的话,使我有几分动摇,但瞬即就被更深的怨怒取代,丝丝缕缕的刺痛感,都淡化殆尽。
太后还没有死,我一定要想办法接近她,将芥子炼狱里血灵湖两个骷髅给我的怨毒邪丹让太后服下,让她得到应有的报应。
正这么想着,腹部一阵阵绞痛不已,我骤然惊醒,是肚子里的枯石蛊饿了,开始噬咬我的五脏。
我立即道:“殇凛,好口渴,这里有茶水吗?”
“我去找找,如果没有的话,我马上去烧水,你稍等一下。”他起身离开。
“嗯,有劳了。”看他离开屋子,我赶紧取出澈给我的念灵藻花粉制成的灵丹,吃了两颗,然后赶紧收起来。
殇凛与漠源是两世兄弟,他肯定不能容许我对漠源有任何谋害的念头,所以我用念灵藻偷偷饲养枯石蛊这种事情,决不能让殇凛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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