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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他,身上只有近来所修炼的法力,就算现在他已经有了师父指点,修行时不会再走弯路,可是,作为虚弱的幻灵,他怎么可能迅速强大起来?
我不由仔细联想他所处的环境,轮回大峡谷念灵藻湖布满古今亿万凶灵,若这数之不尽的恶灵被利用起来,练就什么邪功或者向外肆虐扩张的话,将酿成不可估量的浩劫。
那绵延万里、广袤无涯的恶灵之湖,肯定藏匿着不少凶顽无比的邪魔恶妖,一旦被谁召唤集结起来,后果难以预料。
虽然他眼神里总有淡淡几分怨毒邪魅之气,可他毕竟还是个半大孩子,我想,他应该不至于心染恶念,放任自己堕落吧?
胡思乱想了不知道多久,我心口疼,头也疼,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点点困意,还没有睡着,就感觉到有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向我靠近,难道是澈去而复返?
我顿时紧张起来,他又想干嘛?感觉他到了我床榻边,默默注视片刻,便小心翼翼挨着我身边躺下,手轻轻放在我腰上,半搂着我。
不是澈,是漠源,因为我闻到了墨莲和清茶的淡淡香气。澈的身上是清冷魅惑的念灵藻花粉味道,我紧绷的心弦顿时放下,唇畔微微泛起一丝弧度。
已经是后半夜了,漠源是刚从太后那边过来吧?他每天很早就起来去上朝听政,都这个时候了,他就算来我这里,也呆不了多久,何必多此一举呢?
道理上虽然如此,可是,他若不来,我会一直耿耿于怀。
他见我似乎没有被惊动,就悄悄抬起我的头,枕在他手臂上,将我拥在怀里,掖好锦被,默不作声的睡去。
过了一会,听到他轻微均匀的浅浅呼吸声,他似乎睡着了。我终于可以放心从装睡中转过身来,借着高处殿顶上镶嵌的无数颗夜明珠光辉,静静看着他沉睡的面容。
一般来说,帝王是不会来嫔妃宫殿的,也不会与嫔妃同桌而食,需要哪个嫔妃侍寝,随便翻下牌子,将她送到他寝殿即可。侍寝之后,一般也会安排睡到旁边的偏殿,嫔妃与君王,不可一起同寝而眠。
这是三界所有帝王通用的惯例,一是为了确保君王的安全,而是为了彰显君王的地位,凌驾于一切人之上,就算是他的皇后,也决不可与他同桌而饮,同榻而眠。
可是漠源,既没有住在历代君王的宫殿里,身边也没有太监宫女服侍,而是住在素净简陋幽静的山林中,将松竹梅荷和瀑布圈起来,建起简朴肃静的一片院落,就算作自己的御书房兼寝殿。
他那里,终日只有侍卫,除了我和涟漪,从不允许任何女子踏足。真是非常另类的一个家伙,美食美酒美人,他一样都不沾染,那么他做帝王,究竟为的是什么呢?这样的人生,有什么乐趣?
认识两百年了,可是,我竟然还是看不懂这个人,不知道他正在进行的计划是什么,也不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
唯一能看到的,只有他对我似乎确实有那么一点与众不同,至少他愿意频繁来我这里,虽然他来这里大部分时间都是来为我疗伤,仅有的两夜欢愉,也都不是在流光殿里发生。
不为闺房之欢,只是来救治我,陪伴我,是不是,算得上有一点点喜欢我?
我胡乱猜测着,忍不住抚上他的眉宇,脸颊,轻轻摩挲着,最后,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
他沉睡依旧,我不由胆子大了几分,没有什么顾忌的尽情亲吻着他,待亲够了他的唇和脸,想解开他衣襟往下进行时,我的手被他攥住。
我顿时一惊,羞怒道:“原来你是装睡?好可恶!”
他依然阖着眼睛,微笑道:“本来是睡着了的,可是你这么热情大胆,没完没了,就算是铁石做的人,也会被你捂化,试问,我该如何继续睡觉?”
“哼,这么说,你是问罪于我了?”
“没有,是享受。”他微笑,搂着我道:“睡吧,我很困。”
“我又不困,不想睡。”我在他怀里挣扎,稍一用力,心口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
“好吧,我也不睡了。你想做什么?”他终于睁开眼睛,将我松开一点。
“还能做什么,你都拒绝我了。”我烦躁的想摆脱开他的搂抱。
他耐着性子柔声哄劝道:“你心口有伤,能做这种事吗?等过两天伤口愈合了,只要你想,我一定满足你,别多想,好吗?我的身子,永远只留给你。你若不需要,我会一直忍着。”
“真的吗?”我很想问问涟漪和他究竟怎么回事,可是,看着他温柔澄净的眸子,质疑的话在唇间吞吐难出,我终于打消了质问的冲动。
见我安静下来,他轻声道:“汐,我想睡一会,可以吗?”
我这才想起,他在珊瑚海时,就已经几天没有合过眼,离开镜天世界后,也一直没有机会休息一下,他肯定很困。我点点头:“好,你睡吧。”
他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自动醒来,起身道:“汐,我先回去给你准备早餐,你想吃什么?”
“还早,你再睡一会嘛。”
“等下要上朝,中午我再来补觉。这两天多喝点粥可以吗?”他问。
“嗯,你安排吧。”见他要走,我忽然想起澈的事情,不由道:“漠源,澈的母亲当年不是死了吗?她能蛊惑澈做什么?”
他脸色微微一变:“澈和你说过什么?”
“他想在短时间内变得强大起来,说他要接受母亲的蛊惑。”
漠源眉宇轻蹙,道:“澈的母亲其实心底良善,性子温婉,应该不会对澈灌输什么邪念。不过,澈的外婆是当年轮回大峡谷念灵藻海一个吞噬了十万恶灵的强大魔女,她被澈的外公收伏感化之后,因为互生情愫,她自毁一身邪功,嫁给了他。他俩很恩爱,一直到死也没有发生过什么意外状况,大家最初对魔女从良的担忧都全部打消了。所以澈的母亲被我父王看中后,也没有多少朝臣反对,就入宫做了贵妃。她与众嫔妃关系一直很好,从不与人争抢什么,在后宫里最受当时的太后和我父王喜爱,所有妃嫔除了我母后,都与她交好。我想,她纵然是死后,作为怨灵,应该也不是凶灵,更不可能为魔。”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好了。”我稍稍安心了些。
他走出几步,似乎想到什么,回头问:“澈经常见你吗?”
我心里一惊,赶紧道:“没有,他怎么会见我?”
他淡淡道:“澈从小就没有玩伴,又被我刺死,他肯定对任何人都戒备心极强,但是又特别渴望温暖,所以,他的性子可能会走极端,你要小心提防。”
“嗯,我会的。”天还没有亮,可是我一点睡意都没有,睁着眼睛呆呆望着窗外,直到晨曦微现,侍卫们送来早膳。
洛曦和宫女们伺候我梳洗一番,吃过早膳之后,我又去了殇凛房间,他的伤虽然在逐步愈合,可是,昏迷依旧。
我不知道该帮他点什么,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唤醒他的神智,思量片刻,拿了一本诗卷,坐在他旁边,为他朗读这些诗词。
从历史篇山水篇一直到爱情篇,我边喝着念灵藻花粉茶,边轻轻诵读,直到太医们进来替他疗伤,我才放下诗卷,漫步到花园里。
看着各色珊瑚做外围,集齐东海所有珍稀美丽植物做点缀的绮丽绝美的御花园,我轻轻吐了口气,初见珊瑚时的惊艳已经完全消失了,因为我在珊瑚海见到了太多珊瑚的美和邪恶,以及星潮与澄影制造的血腥,此刻面对这些美丽无比的珊瑚,能感受到的只有血腥和寒意。
就在我茫然发呆时,听得远处传来喧哗声,很快,脚步声纷杂传来,宫女们簇拥着一个衣饰华贵的嬷嬷快步而来,我一见那服饰,就明白是太后那边的。她那边的宫女和嬷嬷们,穿戴用度都比其他宫里的下人们贵气一点,同样的首饰和衣服,色彩稍微素淡,质量却是更上档次。
才刚刚从昏迷中复原,太后就开始清算我投毒的事件了吗?我慢悠悠上前几步,问:“这位姑姑前来,不知有何事?”
那嬷嬷瞥了我一眼,威严苍老的声音响起:“传太后懿旨,着汐妃娘娘速去天宁宫。”
流光殿的宫女们这时也都纷纷过来,向那嬷嬷请安,洛曦有些紧张的看了看我:“这位姑姑,娘娘心口有伤,不适宜走太远的路,可否通融一下,等过两天我们娘娘身体好些了再去给太后她老人家请安?”
那嬷嬷冷冷道:“不过是皮肉伤,娘娘忍一忍也就是了,倘若延误了时间,惹怒太后,老奴担待不起。娘娘请吧,乘着凤撵过去,想来娘娘还是可以承受的,对吧?”
我淡淡道:“不错,我还受得住。”
太后如此急不可耐的发难,倒是比我预料的还要快上一点。我暗自冷笑,从我给她写下药方那刻起,就再也不怕她的任何刁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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