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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烦躁道：“她们若肯离开，我自会下诏解除关系，给她们再次婚配的权利。若非要留在宫里，我也不会少了她们的吃穿用度，供养一生。但是，除此之外，我无法再给予什么。”
我张口结舌，再也说不出什么。的确，自古以来，哪个帝王肯因为不想误了后宫这些女子的终生，下诏解除帝妃关系，还她们以自由之身？他宁愿背负被天下人嗤笑的名声，放她们生路，他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就算是寻常男子，为了自己声誉，也不可能退步至此。区区几个女子的一生，在男子眼里算得了什么？
他已经做出最大让步，她们若执意再留在他身边，不管将要承受怎样失意的人生，都没有理由再责怪他。
而我，总是纠结与这个无法解决的话题，是什么意思呢？怕他把持不住，宠幸她们？还是同情她们独守空闺，虚耗青春？
好像，两种原因都有吧？
见我沉默下来，他无奈的微微摇头，大步离去。
接下来的两天，他没有再来看我，我派出侍卫去打探他的行踪，答案是他一直在安排亲征事宜，住在军营里。焚漓脱下红妆，也开始入住中军营帐。
而星潮，因为将要统帅三军出征，应君王和太后之命，将涟漪重新送回宫里。这一点，我很清楚，星潮手握天下最高兵权，君王与他一起征战，将在外，变数太多，为了防患于未然，肯定会将他的家眷密切控制起来。
不管漠源再怎么宠信星潮，都绝不可能对他一点防备都没有。君臣之间，情谊永远抵不过江山社稷。
再过几天大军就要拔营启程，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平乱回来，我心里隐隐有几分不舍，可是，他都不来看我，我也绝不可能厚着脸皮去见他。
走就走吧，有什么了不起，最好他和星潮他们战死沙场，我愤愤不平的暗自腹诽。反正等他出征时，他会解开我法力的封印。到时候如果受不了太后的欺压，大不了伺机逃离。只要他不是骗我，会放过我的兄长和妹妹，这蜃族后宫我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不过，就这么逃走了，我突然觉得心有不甘。雪鲸龙国已灭，我就算回去，又能做什么？一无所有，怎么可能报仇？
如今的我，就算得到自由之身，家国已灭，曾经痴恋两百年的这份感情也已幻灭，我根本就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了呀。
那样的自由，于我而言，没有丝毫意思。我还是留下来报仇吧，就算死了，也比偷生活着有意义。
身子都已经交给他了，腹中的枯石蛊也培养得差不多，我岂能半途而废？这么一想，我就更加想见到他，可是，要我拉下脸面主动去找他，绝不可能。
这两天，我心神不宁，只不断加大服用念灵藻花粉的剂量，似乎这样，才不会空落落的发慌。
晚上我正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洛曦忽然走进寝殿，低声禀告道：“娘娘，澈不肯将念灵藻花粉交给我，他扬言见不到娘娘你，就不再给你提供这个。”
澈究竟想做什么？我顿时惊怒起身，他可以随时收手，终止与我的合作，可是我，体内有已经接近成熟的枯石蛊，需要的念灵藻花粉越来越多，如果他这时候不再给我采集这个，我不是要被枯石蛊反噬而死吗？
“好，我这就去会会他，你留在这里，不要让宫女发现我的行踪。”
“是，娘娘请放心，这里就交给我。”
我悄悄踏着满地月色，小心翼翼去了睡莲池，扶着栏杆向下看去，只见他正静静在水中闭目养神。
几天不见，他虚幻的身子似乎变得有些质感，我微微一惊，看来这几天，他的法力进展极快。
我沉默望着他，他也闭目不言，原本带着几分孩子气的脸上，此刻多了些许阴狠，紧紧抿着唇。
终究是我更依赖于他提供的花粉，我只得主动打破沉默：“澈，为什么非得让我来取？”
他终于睁开眼睛，冷厉的看向我，我震惊得倒抽一口凉气。他的眼睛本是黑水晶般的莹润漂亮，此刻，却一片血红，透着难以言喻的邪气和狠戾。
我不敢置信的向后倒退一步：“你修炼邪功？”
“那又如何？如果我按照师父的指点修炼，虽然也可以修炼成至高无上的魔法，可是，那需要很多年，我已经等不了那么久，我现在就想变强，我想马上就去做我想做的事情。”
“你想做什么？复仇的事情，不是你我联手吗？”
“联手？你已经失信于我两次，我还应该相信你吗？”他咬牙切齿道：“何况，我现在也不想你用枯石蛊复仇了，用这种恶毒东西，你就要一次次为他侍寝。湮汐，我要靠自己的力量杀了他和厉秣那个老太婆。”
“我愿意用这种方法复仇，澈，我一定会杀了他们两个，你犯不着急在一时，让自己成为邪魔。”
“你就那么愿意委身于他吗？”他愤然问。
“一次两次和很多次有什么区别？反正我已经走出这一步了。”我被他这么恶劣的口气质问得心里有气，我和漠源怎么样，管他什么事？用得着他措辞这么难听的质问我吗？我强忍着怒气道：“澈，复仇由我一人付出点代价就够了，你不用再陷进去，让自己成为邪魔。”
“我愿意，不管我成为什么，只要能报仇，能拥有强大力量，做我想做的事情，就算灰飞烟灭我也不惧，成魔又算得了什么？”他咬牙道：“湮汐，我可以想办法消灭你肚子里的枯石蛊，虽然比较麻烦和危险，但是，我一定会有办法除掉那些恶毒虫子。你愿意让我试一试吗？”
“不愿意，我说过，复仇的事情不用你插手，澈，你不能为了报仇，就让自己变成怪物。”
“如果我变成邪魔，你是不是会嫌弃我？”他愤然道：“那么现在呢，在我还没有成魔之前，你喜欢我吗？是不是觉得我太弱小了，你压根就瞧不起？在你眼里，就只有漠源和殇凛。”
“你为什么非要和他们两个比较？你现在还小，力量不如他们这很正常啊，我从来没有因为你法力低微而瞧不起你。”我有些烦闷的解释道：“澈，你我认识时间并不长，除了是合作复仇的关系，别的也没什么，你怎么会纠结在喜不喜欢的话题上呢？我一直想将你当做亲弟弟一般看待，你对我很好，我都知道，但是除了这些，我们并没有什么关系啊，你能不能不要用这个口气和我说话？”
“什么亲弟弟？你我有血缘关系吗？我讨厌当别人的弟弟，你也想像漠源那样给我当心一剑吗？”他眼中的血色更浓：“湮汐，你给我下来！”
“不，有什么话这样说就好。”我知道他莫名其妙对我有些迷恋，如果下去，说不定他会强吻我，而我，绝不想与他有什么纠缠不清的关系。
他冷笑道：“不下来么？你手里的念灵藻花粉应该所剩无几了，如果你不下来，我就不再给你花粉，你就等着枯石蛊反噬而死吧。”
我沉吟再三，如果此刻与他翻脸，我不但没有机会报仇，还会被蛊虫反噬，只能眼睛一闭，纵身跳下去。
身体落水的刹那，就被他张开双臂抱在怀里，他抱紧我开心道：“湮汐，只要你肯见我，与我亲近，就算你不想承受痛苦，毁灭肚子里那些蛊虫也没什么，我会一直给你提供念灵藻花粉。”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故意避开你，虽然你我并没有血缘关系，可是我依然将你当做很亲的亲人，我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帮你，照顾你……”
“闭嘴，你能为我做什么？除了一再食言，你什么都做不到，我也不稀罕你再替我做什么。”他脸色晴转阴，愤愤道：“别再提什么亲人不亲人的字眼，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相信亲情。你为什么非要将你我的关系往姐弟上靠拢？我们明明什么都不是，我也不稀罕有什么哥哥姐姐。”
“那你希望怎么样？”我简直快抓狂了。
“就像你和漠源或者殇凛那样，你我也可以纯粹是情侣之间的关系，他们能做到的，我一定也可以。”他郑重其事道。
我不由想笑：“澈，我发觉你越来越孩子气，不可理喻，你究竟是受什么刺激了啊？我们明明一直都好好的，你近来干嘛总是胡思乱想胡言乱语？”
“我是认真的，我哪里不如他们？除了我没有血肉之躯，年纪比他们小点，和你认识的也没他们久，但是这些都不算真正的问题吧？”他苦恼得额头上青筋直跳，血红的眸子宛如烈焰般炙热。
“好，你比他们都好，可以了吧？”我懒得再与他继续这毫无意义的对话，伸手道：“花粉呢，给我。”
“不给，你分明就是对我的表白不以为然。”他气急败坏低头亲我，我赶紧避开，这下更是惹恼了他，他左手立即施加了几成法力，死死扣紧我肩膀，右手从后面握住我脖颈，想将我固定起来强吻。
我死命挣扎，无奈法力被封印着，根本抗拒不了他的力量，终于被他狠狠亲到。我不由分说，用力咬他的唇，血腥味瞬间弥漫开。他却不顾疼痛，只是固执得亲着我，霸道又青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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