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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这里这么久,第一次静下心来看这个世界,看这长安城的每条街,每一片屋檐。我去过许多古装影视基地,但它们都不能给我此刻的感受。长街广陌,没有宝马大众,也看不到红绿交通灯,更不会有摄像机在石瓦屋檐下移动,我看到了许多文墨招牌,听到了很多商贩的吆喝······脚下不是柏油马路,而是一块块石板,很多人在我眼前走过,他们的发髻装束各不同,可他们都是不同于千百年后的面容。我觉得很真实,一点都不古老,这一切都是鲜活的。
旁边的望月酒楼的二楼上,有两位尊贵的客人在窗前俯视街上的这一切。一个稍微年长的边饮酒边轻蔑地笑:“区区民女竟然想挤进皇家,真是可笑!样子倒是挺像个公主的,就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二弟,你说母后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南珂皇室怎么会突然冒出个昭明公主?”
另一个冷笑点头,与他碰了下杯:“母后的心思我们怎能明白?不过好像她能明白。呵,我南珂朝堂又多了个女子掌权,弄得我们这些皇子像局外人一般。”
“恩,二弟,不过,我们可是不能当局外人的。”
两人再次碰杯,另一个在一饮而尽前说:“大哥也无需多虑,谁该是局外人我们就当谁从未出现过,女子终究是女子,对我们不会有任何威胁。今天过后,南珂,一切不变。”
约翰和子初在我的马车旁走着,他跟子初说着话,子初沉默着不理他。他只好对我挤眉弄眼逗我玩,我也没什么回应。
这浩浩荡荡的队伍里没有古越,拥挤的人群里也没有古越,他终是没有送我这一程。我要自己保持优雅开心的笑,却没有心力去回应约翰的顽笑。
突然,一群黑衣蒙面人从两边的屋顶上跃下来,手持长剑,无数利刃如白光在空中划过,他们的目标是我。
一时间大街上的人群开始慌乱,人仰马翻,侍卫们和刺客们打斗起来,子初和约翰也被他们缠住了,宫女们都被吓得四处逃窜,不少人受伤,我扶着马车边沿惊恐地看着这一切,又逃脱不了,刺客的剑刃向我袭来,我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一件最最绝望的事,这一次,在下一秒我可能会死,但是已经没有人能够如天神一般冲到我面前救我了,我叫那个名字还有用吗?我真的失去了吗?这种恐惧甚至超过了我对死的恐惧。
我不相信!我闭上眼,绝望地大喊:“古越!”如果这是我最后一次叫这个名字,那就这样吧。上天不让我迎接我和他的未来,那我就好好地迎接死亡吧,再一次,只是这一次我再也不会睁开眼看到他。
可是我没死。他还是来了。
在刺客的剑直抵我眉心之时,他银色的身影比利刃耀眼。我的古越用他的剑,让所有的危险远离我。
另一队人马从人群中窜出来与刺客搏杀,虽然他们都打扮成平常百姓模样不过我认得出来,他们都是古越麾下身手最好的精兵强将。
我的古越,就算是很生气很生气,他依然忘不了对我的关心。
这些武功高强的刺客是我意料之外的,而埋伏好的军中高手也是刺客们始料未及的,还有古越和子初这两个高手在场,最后刺客全部被擒。
惊魂未定的宫女们又回到原来的位置,受伤的侍卫都重新挺胸而立,百姓们把路上破碎的物什都清理干净了,官兵赶来维持秩序。
我恢复平静坐好,古越来到我的马车前问我:“还要继续吗?”
他的表情是担心,我的心情是不甘心。
其实在他冲出来救我的时候我有点动摇,觉得回头也许最好,但是这就像一个神秘人对我宣战了,还问我敢不敢迎战,而我怎么可能会退缩?
我有点犹豫,古越见我不说话就明白了,他无奈:“好吧。”然后骑马走在我的马车前,从未回头看一眼,我凝视他的背影一路,前方金碧辉煌的宫门没那么重要了,四周关注的目光也没那么重要了……
队伍进入宫门,大道两旁的侍卫动作整齐地跪下行礼,刚到正殿下方,百官就齐齐跪下,古越也早已下马,在我马车旁跪下。“恭迎昭明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响彻皇宫。入宫之前有人教过我这时候我应该说:“众卿平身!”我便照做。
马车有点高,我刚想让古越扶我下车,就有一群宫女来到我两侧,我只好把手放在她们手上,她们将我和古越隔开。
皇后从金座上下来,亲自到正殿门口接我,携着我的手来到正殿之上,古越站在百官之中仰视我。
册封典礼结束,百官来向我敬酒,我回头,已不见古越,现在的我尚未明白,我的身边又有了许多人,却没了他。
子初在我耳边说:“送你进宫,大概是就是他这辈子最不愿意做的事了。”
三皇子跟景安公主抱怨:“无缘无故多出一个皇姐,真是莫名其妙。”
景安公主瞪着我:“真是有手段,连皇家也能挤得进来,父皇竟然也同意。”
他们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我能听到,我装作听不到,坐得较远的皇后却听到了,看了他们一眼,两人立马噤声了。
我这次终于见到了景安公主的生母安贵妃,她比皇后小几岁的样子,端庄中媚态十足,依在皇上身边语笑嫣然,没有皇后有气场,看起来比皇后弱势许多,不过我想着也算是她的优势吧。她柔情似水,哄得皇上对她盛宠不衰。
我向她和皇上敬酒的时候,她笑得像一个慈祥的长辈,说道:“多好啊,以后宫里就有两个公主了。皇上你就有两个女儿了。昭明啊,景安比你小几岁,从小养尊处优,又有皇上宠着,皇兄们惯着,难免性子刁钻了些,以后多了你这个姐姐,你可要好好与她相处啊。”
她从我身上掠过的那一眼,让我觉得心里陡地一寒。
皇宫里最受宠的还有丽妃和杨妃,丽妃我见过,姿色属于佳人中上等,但一看就知道是个聪明人,很有魅力的一个女人,据说很有学识还会武功,听说她性子孤傲与后妃们不相往来,连皇后都不屑讨好,我见到她也是由于偶然。而杨妃,我从没见过她,她是前任丞相杨正的妹妹,杨家落败之后就被打入冷宫了。
皇后跟我说过,她认为,在她和安贵妃,丽妃,杨妃之间,只有安贵妃是成功的,因为只有她不爱皇上,所以她最会取悦皇上,独占帝王之爱。
我问她:“那你呢?”
她放下批阅奏章的笔,“我是最失败的。”
她没有说,这是因为她是最爱皇上的。
再次回头张望追寻古越的身影,我立在高高的阶台之上,头上孔雀金钗相碰叮铃作响,而台下没有他。
从此我就是昭明殿的主人,可享受皇家的荣耀奢华,还可在朝堂指点江山。约翰成了太医院的御医,他之前在中国学过中医,现在他在最珍贵药材的聚集地,跟一群老太医研究中医。子初在昭明殿做大丫鬟,就是指使宫女太监们干这干那,比我还享受,唯一要做的就是贴身保护我,所以她天天跟我睡在一张超大的金丝床榻上,吃我的喝我的还睡我,我每次去见皇后她都还要跟去,因为她喜欢偷吃皇后宫里的翡翠酥……
我被刺杀和我被册封都掀起了满城风雨,册封典礼之后刑部就立即开始调查,皇后命古越着手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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