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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正南把手机微微拿开，看清上面的时间，语气有些责备：“你怎么还没吃饭。”
不是不吃，而是等她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是现在。
早上她刚来公司，就有几个求职者来应聘，她身边没有帮手，冯楠又被马爷召回，只能是亲自上阵，于是，一个上午下来，面试，整理文件，时间都花费在这上面。
“你在哪里？我去接你。”陆正南的脚步加快，说话间，走进专用电梯。
秘书一路小跑跟在后面，扬扬手中电话，示意来电的是个大客户。
他不予理会，径自按下通往地下车库的按钮，同时抛去一记凛冽的眼神，示意他自己解决。
被老板寄予厚望的人，看着还没挂断的电话欲哭无泪，好半晌，才敢对电话里的人说：“喂，王老板……”
楚禾不知道他们这边的小动作，犹自笑着说：“我在公司等你，晚点我想去吃私房菜。”
“好。”电梯到达底层，陆正南收起电话，走向自己的车子。
下午一两点都是他们还在上班的时间，马路上空旷不少，短短半小时，他就顺利开到楚禾公司楼下。
门口，穿着靛蓝色大衣的人低着头来回踱步，手中的提包随着她的动作被甩的一上一下，和主人好动的性格没有两样。
陆正南按下喇叭，成功吸引楚禾注意，她百无聊赖的脸上扬起笑意，兴冲冲朝这边走来。
“你今天下午没事吗。”楚禾也是挂断电话来想起陆正南可能还有公务在身，再打电话回去又没人接听。
陆正南透过后视镜看着楚禾，说：“最近项目已经告一段落，暂时没什么要紧的事。”
“那就好，走吧。”她把手包放在膝头，兴奋的说着。
这段时间她忙碌到不是随意吃点盒饭就是抓到什么吃什么，生活简直粗糙的不能再粗糙。
现在总算是把所有东西都给落实，她要好好犒劳自己一顿。
吃过饭，楚禾捧着微圆的小肚子走在陆正南后面，打了个饱嗝，说：“陆正南，陪我在街上走走吧，散散步，消消食。”
走在前面的人笑的无奈，叹气说：“多少次了，每次都是吃撑。”
他脚步减缓，走在楚禾的外侧，陪着她在街道旁边慢慢走着。
已经快要接近年关，空气里都带上点年味，红色随处可见，街道上的树不知何时也被装饰上喜庆的红色灯笼。
楚禾忽然想到自己的父母，在五年前她匆匆离开后，二老就和自己断去联系，直到她回国，也没联系上他们，好好孝敬。
她心里忽然对两人很是思念，想直接飞到两人身边看看他们，跟他们道歉自己几年来的不孝顺。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她没注意到身边情况。
直到轮胎的橡胶和水泥路面摩擦发出尖锐而又刺耳的声音，直到身子被推着往边上倒去，她才惊惶回神，景物急速倒退中，她看见程曦疯狂到扭曲的神色，脸上挂着张扬的笑意。
她想要毁灭一切，特别是这两个毁去自己所有的人。
时间在下午，出来逛街的人也不少，他们被这急速乱撞的汽车给掀翻在地，不少人身上被汽车刮伤，倒在地上的对车主咒骂。
程曦对这些咒骂置若罔闻，倒车，再次朝着楚禾和陆正南疾驰而来。
眼看着这辆车越来越近，楚禾浑身血液倒流，手脚冰冷，所有的神智都在这颗飞到九霄云外。
十米，八米，五米……
景色再次模糊起来，像是万花筒里光怪陆离的画像，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
汽车相撞的声音忽然清晰起来，熟悉的银色车身闪过，她看见的熟悉的面容在面前一闪而逝。
厉爵……
黑暗袭来，楚禾陷入昏迷。
厉爵和楚禾的相识，要排在秦羽墨后面，那时候，楚禾身边已经带着两个三岁大的小奶娃，正是最焦头烂额的时候。
偏偏这个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再招惹她，有事没事跟在自己身边晃动，楚禾最先还能视若无睹，后头，被烦的不行了，就干脆把两个孩子塞进给他带。
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坐在沙发上抱着两个孩子，慌乱的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放，伶牙俐齿的一张嘴变得结结巴巴：“孩、孩子，乖，不哭。”
小孩子不理会他的无所适从，只在不舒服时，开口嚎啕大哭。
吓得他整个人呆若木鸡。
楚禾手头事情多，心里不忍心，但还是咬咬牙，装作没听见，直到晚上忙碌完，她才从厉爵手里接回孩子。
两个孩子在他怀里正熟睡着，也不知道是哭累了，还是被厉爵哄睡的。
“你带着孩子，挺不容易。”他在临走前，深深看着她。
此后的五天内，厉爵那道烦人的身影再没出现，楚禾以为是他被两个孩子吓走了，心里也没在意。
出乎她意料的，是五天后他的再次出现。
她说：“你怎么来了？”
厉爵笑着没说话，从她手中接过正哭闹不休的楚思语，手法娴熟，哄没几下，人就在他怀里展开笑颜。
楚禾这才明白，他失踪的这几天，是去学习怎么带领孩子。
从那以后，他正式侵入自己的生活，过去五年的剪影里，最多的，是他抱着孩子走在自己身边的场景。
梦境中的场景如泼墨遇水，很快只剩下模糊光影，忽而清晰的，是车祸前的最后一幕，厉爵的笑容，灿烂到明亮。
“厉爵！”
她从床上惊坐而起，面对映入眼帘的雪白墙壁久久不能回神。
“乔乔，你感觉怎么样？”陆正南正在倒水，听见她的声音，手中一抖，几滴热水溅在手上，烫红了小片皮肤。
楚禾抓住陆正南的手，焦急问：“厉爵呢？”
提到他，陆正南脸色有些不好。
“厉爵呢？”楚禾再次追问。
“他还在重症监护室里。”
楚禾再坐不住，踉跄的下床，就想要冲出病房去看人。
陆正南跟在后面追出去，抱住前面无头苍蝇似得女人。
“陆正南，你别拦着我，不看见他安全，我心里不放心。”楚禾挣扎着，在走廊上引起行人注意。
陆正南：“你知道他在哪个房间吗？”
楚禾这才安静下来，抓住陆正南袖子小声问：“他在哪里？你带我去吧。”
下午的事故，楚禾只是心神受到太大的刺激才会昏迷，只要醒来，精神状态就不会有多大的影响，陆正南也是知道这点，才会放心房楚禾跑出来。
他视线下移，发现楚禾因为出来的急，脚下连拖鞋也没穿，就把人打横抱起，朝楼上走去。
重症监护室。
精密的仪器延伸出弯弯绕绕的线贴在厉爵身上，床上的人静静躺在上面，不说话，没有之前的吊儿郎当和嬉皮笑脸。
楚禾隔着玻璃描绘房内那人的五官，声音冷静的吓人：“程曦呢？”
“关着。”下午的事情闹出的动静很大，警察不可能不知道，他赶在人来之前把程曦关押住。
伤害了厉爵，楚禾如果不亲手报复，绝对咽不下这口气。
“很好。”楚禾放下扒着门框的手，倒在陆正南怀里。
她冲上来凭的就是自己的一股气，现在得知事情都没超出掌控，这股气也就泻了下去。
软软靠在陆正南怀里，最后看眼厉爵，就任由陆正南抱着自己下去。
回到病房，秦羽墨已经带着两个孩子等在里面，看见楚禾回来，就问：“你这是怎么回事？好好走在路上都能给人撞去。”
顿了顿，想到撞人的是程曦，又可怜的看眼楚禾：“你招惹上这疯子，也是可怜。”
楚禾坐在床沿，想到厉爵现在昏迷不醒的情况，心里本来想放人一马的冲动也都消失不见。
她倒在病床上，开始闭目休息。
程曦嘀嘀咕咕轻声的言语还在耳边继续响起，楚禾不觉聒噪，反而觉得有几分安心。
渐渐的，意识飘远。
楚思铭和楚思语围在楚禾床边，小大人似得看着自己的妈妈，他们的妈妈到现在都还没和自己说话，是不是受到惊吓太重了。
“程曦被楚禾提交上去的证据弄得没有退路，现在狗急跳墙，居然想害死你们两个。”秦羽墨见楚禾真的沉睡，这才敢把之前没说的话题说出来。
陆正南：“她还是不清楚自己的斤两有多少。”
狗急跳墙，也要看自己有没有这分量，伤到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次，还要记得斩草除根，别让这小浪货春风吹又生。”秦羽墨不了解陆正南，不过清楚知道陆正南的逆鳞就是楚禾。
程曦想要把楚禾置于死地，却不知道，这恰恰是促进了她自己死期的来临。
陆正南没再说话，招呼两个小家伙出去给楚禾买晚饭，冬日夜里长，楚禾醒来容易饿肚子。
他的细心，让身为单身狗的秦羽墨深深受到伤害，看眼床上的人，心里暗叹自己没这么好命，有这样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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