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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良久，老李推脱说：“那天我只负责招待，具体我不清楚。”
“从来事必躬亲的人，忽然说具体内容不清楚，李先生，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王秘书拍手，门口黑衣人上前。
老李以为他们要打自己，抬手抱头，等了很久，办公室安安静静，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迟疑着抬头，却在看见面前的平板时，眼睛陡然睁大。
视频里不是别人，是他的女儿。
只有五岁的小女孩安静等在马路边，不知从哪出来的人走到她身边，变魔术般的拿出棒棒糖递给她。
“你们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要是敢动我的女儿，我就和你势不两立。”老李双目猩红，要暴起打人，被早有准备的黑衣人压着肩膀控在位置上。
陆正南和王秘书不再着急，前者好整以暇把玩着楚禾的手指，后者静立在身边，冷眼旁观，办公室的这些人，都在看老李跳梁小丑般的表演。
老李叫着闹着，约莫过了五分钟，他意识到目前的情况不是嘴硬能解决的，逐渐安静下来，坐在沙发上，颓然开口：“你们想干什么，直说吧。”
“晚宴上的事情，是不是故意的。”王秘书继续疑问，语气已是肯定。
老李答：“对，都是故意的，我得知厉先生有哮喘，提前和酒店的人交代，务必要把那些菜做的尝不出原来味道，又把他的口味偏好给他们，厉先生喜欢，谈论事情中间自然会多吃几口，是以有他病发住院的后续，我要交代的都交代了，可以放我走没有？”
他满心挂念自己的孩子，什么策略态度都顾不上，语气恶劣不少。
“谁交代的？”陆正南发出盘问以来的第一句话。
这个涉及范围非常广，哪怕老李担心孩子也迟疑着不肯说话，好半晌，才冷笑反问：“你们都清楚的事情，还来问我干吗。”
从他们的行事作风来看，肯定是万事俱备，刚才的询问和威逼都是为了确认而已。
他虽未明说，实则侧面给他们肯定答案。
陆正南望向楚禾，征询怎么处置老李。
“给点教训，放了吧。”老李算计厉致诚，她不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可他也是五岁孩子的爸爸，她不能做的太狠，小小的教训，算是警告。
王秘书带老李下去，楚禾掏出手机拨通烂熟于心的号码，电话嘟嘟响了两声，被对方挂断了。
楚禾轻蹙眉头，继续拨打，又被挂断，反复好几次，她耐心尽失，挂断电话丢开手机。
“怎么了？”陆正南其实听见电话里的动静，不过他想让楚禾自己倾述。
“厉爵不接我电话。”声音泛狠，楚禾恨不能把人直接揪回来狠狠教训才是，关键时刻尽掉链子。
“说不定他还沉浸在温柔乡，顾不上你这老友。”陆正南说。
楚禾没说话，神思有些凝重。
厉爵从不会拒接她的电话，这次的事情，她总觉得不简单。
梁安欣攥着手机，低温天里，手心沁出层冷汗，目光停留在宁海市三字上怔忪不已。
要是厉爵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不会厌恶她？
身上一个激灵，梁安欣快速删除刚才的通话记录，把手机按照原样放回桌面，扯过抱枕继续看电视。
来自宁海市的电话，她下意识不想让厉爵接触，特别是这个叫楚禾的人，他们的存在，会对她现有的幸福存在威胁。
哪怕时候厉爵知道会责怪自己，她也不在乎，能够多贪恋一秒厉爵的温柔，也是好的。
厉爵，厉爵，梁安欣在心里反复呢喃，这个人简直就是她的劫数，让她从此变得不像自己。
“安欣，过来吃意大利面。”厉爵从厨房探头，唤回她出走的神思。
她走过去，深吸一口，脸上现出雀跃神色，对厉爵的厨艺赞不绝口：“哇塞，你做的好棒。”
厉爵失笑：“你还没尝过，怎么就知道好吃？”
“不用尝试，你做的肯定好吃。”梁安欣坐在椅子上，小口而快速的吃着。
桌上手机再次震动，梁安欣动作停滞，小幅度偏头，眼神余光注视着厉爵去接电话。
刚说了个“喂”他的脸色忽然起变化，然后就是握着手机长久不出声。
他们在说什么？打电话的是谁？梁安欣控制不住混乱的思绪，原是美味无比的意面吃在嘴里变得索淡无味。
“恩，好，我知道，不是的。”厉爵低声应出几个字，视线偏转，注视着梁安欣。
对方很敏感，转头撞进他的视线里，触及他带着的凉薄，脸上露出纷杂表情，惶惑不安、惊恐、担忧……她到底在想什么？
楚禾在电话里发泄完怒气，让厉爵在三日内回国，他说好，电话里是嘟嘟断线声。
梁安欣病情在转好，厉爵自己能观察出来，医生也有报告，但是她不喜欢回宁海市，每次提及，她的情绪都会非常激动，所以厉爵很小心的避开，并且愿意再给她一点时间去适应。
处处为她考虑的厉爵忘记了，人的贪心是无底洞，在达成某个愿望之后，会想要获得更多，他是如此，梁安欣也是如此。
所以他不怪她，谁都有私心，不是吗。
想的多了，厉爵觉得头疼，转身朝房间走去。
“厉爵。”
“什么事？”手搭在把手上没动作。
声音小心翼翼：“打电话给你的，是谁？”
“你去准备行李，明天回国。”厉爵没回答，反说。
厉爵知道了，知道她背后做的小动作了，梁安欣浑身力气被抽走，软软靠在椅背上，盯着天花板许久，低声呵呵笑着，手往眼角一抹，沾了满指湿意。
何必呢，厉爵终归属于宁海市，那里有他的家人，有他的朋友，更有他的事业，她可以挂断一次宁海市的电话，却不可能时时刻刻守着不让他去接电话，她可以拉黑楚禾的号码，却不能拉黑所有人的号码。
那再不回去的美梦，在做了五分钟不到，如空中五彩泡沫，破碎了。
摇摇晃晃回去，房间里都是在瑞士这段时间零零散散添置的，有衣服，有小物件，还有零零散散的，视线每落在一件物事上，她都能清晰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其中厉爵的笑容异常清晰。
次日，厉爵从外面买来面包和牛奶，让梁安欣果腹，吃惯了他做的，梁安欣实在下不了口，偏生他眉目冷淡的如腊月寒冬，她即使不习惯也都默默吞咽在肚中，味如嚼蜡吃着面包，喝着牛奶。
厉爵很快吃完自己那份，坐在桌前等她，梁安欣放下手中面包，插嘴：“我吃好了。”
对面的男人始终垂目玩手机，听到声音，微顿，提起脚边行礼往外走，梁安欣拉着行李箱跟上去。
出了门，房东正好刚过来，厉爵把钥匙递给他，顺手接过梁安欣手中行李箱。
她一喜，以为厉爵原谅了自己，正要开口说话，对方已经走出几步远，完全没理会她的意思。
直到坐上飞机，厉爵都没有开口说话，只在该出手的时候出手帮她，甚至还在落座的时候给她要来毛毯，替她细致的盖好。
明明做着最令人心动的事情，却用最残忍的方法推开她，厉爵，你真够狠。
她阖目靠在椅子上，逼回差点夺眶而出的泪水。
王秘书在接机的人群中高举牌子，视线不断在通道和身后之间游移，既要分心关注厉爵行踪，又要去看老板和准老板娘的秀恩爱，王秘书表示，自己的精力完全不够用。
“乔乔，你让我来迎接前情敌，脑海里，在想什么？”对于被拉来接机，而且对象还是让楚禾事事上心的厉爵这件事情，陆正南表示自己非常不爽。
楚禾最好能够给出合理解释，否则他不会轻易作罢的。
“你也说是前情敌，如果不拉着你来，你放心我和他独处吗？”楚禾如今应对巨婴陆正南得心应手。
果然，他面色一僵硬，不再纠缠着这个话题。
这个回答噎的他说不出话，可不代表陆正南就此甘心，转而走向为自己讨要福利的道路：“你让我放弃公司事务来陪你接人，晚上，是不是该有什么奖励？”
“奖励？你想要什么奖励？”楚禾顾左右而言他，心里打定主意不让他得逞。
昨晚陆正南回去就表示要讨要十个月来的债务，都是你情我愿的东西，楚禾也确实想念他，半推半就的从了，哪知最关键的时候，豆豆的哭声给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楚禾急忙忙推开他去哄人，陆正南再急切也不能和刚出生的小奶娃抢人，黑着脸去浴室冲冷水澡。
楚禾哄着豆豆停止哭泣，陆正南恰好从浴室出来，看见他转着湿漉漉的眼睛，从鼻子里挤出冷哼，掀被上床。
“哇……”
豆豆却被他那声冷哼再次吓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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