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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啊，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可以枉顾法律？”
“我们认赔，为什么还要走司法程序。”
七嘴八舌，办公室嘈杂如菜场，他们越说越激动，有脾气急的就要起身和他们对峙，最后屈服在警棍的淫威下，憋憋屈屈蹲回角落。
楚禾等他们闹够了，环胸说：“法律？如果你们懂，就不该去我家闹事。”
这些人偃旗息鼓，就是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
律师团赶到警局，事先了解过情况，因而很快能上手，楚禾带着楚父楚母走出警局，站在门口道：“妈，今天就在我那住下吧，明天我让人送你回去拿东西。”
意思是让他们搬过来住，楚母神色恍惚，闻言，摆摆手，说：“我们习惯住在家里，搬过来太打扰你和小南，还是送我们回去吧。”
楚父轻哼，没说什么。
楚禾这个表哥，一直是家里的矛盾点，只要涉及，必然会引起世纪大战。
楚父责怪楚母偏袒家人，楚母怪楚父不近人情，作为见证矛盾增生的楚禾，私心里是埋怨过楚母的，那样一个混事做尽的，怎么就值得她如此袒护。
想到某些过往，楚禾态度强硬起来：“我说住下就住下，有什么好推辞的。”
女儿对自己连日的冷落楚母怎么会看不出，也想借这个机会来调和关系，她点头答应下来。
走没几步，楚禾袖子被牵扯住，她回头，楚母犹犹豫豫问：“你表哥……他、最后结果是怎么样？”
楚禾以为自己会跳起来的，凭着对母亲的恨铁不成钢，凭着对那人极致的讨厌，没想到，她只是平静的听她问完，拂开她的手，说：“如果不出意外，他或许会在监狱蹲六七年。”
夜色暗沉，楚禾音色消散在雾气中，面上的笑意不知是在自嘲还是讽刺楚母。
知女莫若母，楚母当然看出楚禾的不乐意，不过由于挂念侄子，还是道：“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家人，你做的这么绝……”
“绝？”楚禾转动眼珠，说：“既然这样，你认他当你儿子去吧。”
这句话家里发生争吵时，楚禾说过不止一次，以前都带着气，这回是真的寒心不愿意和她和好了。
安排司机送父母回去，自己默不作声跟着陆正南回家，直到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她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陆正南从浴室里出来，看楚禾蜷在床角，身上裹着棉被，拱起小山包。
把人捞进自己怀里，笑问：“还在生气？”
楚禾一咕噜滚进陆正南怀里，脸埋在他胸前：“我很生气。”
咬字酌句，很冷静的陈述这件事情，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语调越平静，代表心里面的怒火越高，陆正南伸手替他顺了顺头发。
无声的安慰让楚禾心情逐渐转好，脑袋在他脖颈处蹭着，碎发蹦出来，痒痒的，直挠到心里去。
沉默好久，楚禾往外吐了口浊气，开始朝陆正南絮絮叨叨讲述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从父辈，到自己，小恩小怨堆积成山，成如今化不开的仇怨。
楚母顾念他是自己的亲人，埋怨小段时间还能掏心掏肺的对他好，楚禾却不行，她记仇，一旦入了心，就会长长久久记着，然后找机会报复回去，比如这次的事情。
倾述欲得到满足，楚禾飘散的理智总算回笼，想到自己瑕疵必报的性子显露无疑，脸上火辣辣的烧起来，嗫嚅问：“你会不会嫌弃我这样子？”
陆正南面色依旧温和：“不会，其实，我比你还小气。”
闪电划破天际，撕开暗夜中最狰狞的野兽，“轰隆——”巨雷紧接着在耳际炸响，狂风挟暴雨气势汹汹赶来，砸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她的心里莫名慌乱，有什么东西隐约要破土，她伸手轻按胸口，把不安压制下去，对未知的惧怕，让她下意识拒绝去探究。
“怎么了？”陆正南察觉她不对劲。
楚禾摇头，翻身坐到陆正南腰上，以手为笔，在他胸口处打圈。
明晃晃的暗示，陆正南怎会不懂，忍了又忍，视线幽暗的发亮，楚禾已经清楚感受到身下某处的异样，抿嘴一笑，等他的动作。
却不料他的忍耐力出奇的高，她数次以为他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等了又等，他还是靠在床边好整以暇，尽管……眼色有些迷离。
她扭动身子，缓缓低头，陆正南体内那根紧绷的弦断裂，抱住人反客为主。
这天晚上，楚禾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玩火自焚，也觉陆正南真的是精力充沛，白天来来回回折腾这么多趟，晚上还能带着她不厌其烦的要。
俗事忙完，楚禾心里松快下来，昏昏沉沉睡到次日，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正是下午阳光最烈的时候。
楚禾扶着昏沉脑袋起床，瞥眼床上，果然没人，在心里估算着时间，挤出牙膏刷牙。
镜中人影慵懒站立，面若桃花，光是那不经意的嗔视都饱含风情，楚禾刷牙动作慢下来，脑海里努力回忆当初的自己，那时候，哪想到自己会是这模样。
匆匆漱口，昨晚心慌的感觉再次浮现心头。
洗漱完出门，站在衣橱前没了动作，之前强压下去的不安愈发浓烈。
忽然，有隐约铃声响起，楚禾受惊，反应几秒，在床头一阵乱翻，后来听声音好像在门外，循着声音找过去。
在楼下客厅，看见自己手机，她加快脚步，接通电话。
“楚小姐，昨天的那几个混混趁警察看管不利逃了。”电话刚接通，律师将事情陈述过来。
语速略快，不给楚禾反应时间：“我们根据监控，怀疑他要去找楚先生父母报仇，现在正调派警力过去，楚小姐，你现在也要小心，如果在家，千万别开门。”
声音忽远忽近，楚禾盯着通话界面，忽然为自己母亲感到悲哀，掏心掏肺对待的人，最后还想要去寻仇。
良心给狗吃了也不过如此。
抖着手披上外套，趿着拖鞋往外冲，跑的太快，以至于忘记自己能开车去找人。
等上马路，想到这茬，懊悔的不像话，只好去拦出租车。
午后人少，楚禾很容易拦到车上去，一路疾驰，赶到目的地，临下车才发现，出来匆忙，身上根本没钱，她穿着睡衣跑出来，连样值钱的东西都找不出。
“师傅，我可不可以、下次还你。”楚禾窘迫，注意到他的视线在自己手机上，往里藏了藏：“我还需要手机和家人联系，这个不能给你。”
司机看楚禾面色苍白焦灼，身上穿睡衣，脚上拖鞋少一只，应该是真遇到急事了，自己大老爷们也不好和小姑娘计较：“算了，你快去办正事吧。”
楚禾道谢，推门下车。
冲进小区里，不少爷爷奶奶牵着孩子从外面回来，手里往往拎着蔬菜，楚禾从他们身边刮过，带起小小旋风，老人年纪大，禁不住吓，捂着胸口大喘气：“这是谁，这么冒冒失失。”
“爸妈！”好容易赶回家，楚禾恨极了自己遇事不顶用的性子，什么都没带的跑出来，能做点什么？
万一那个混蛋真在屋内，她父母又怎么可能来开门。
不管怎么样，楚禾拍门的手不带停，咚咚咚，声音大的左邻右舍出来围观。
紧闭的大门忽然打开，楚禾一口气提在胸口，生怕出来的人就是那混账，待到熟悉的面容出现，她发誓，自己从没这么感谢神佛，保佑她的家人平安无事。
“乔乔，你怎么了？”开门的是楚父，对楚禾满身狼狈的模样疑惑不解。
楚禾扯了抹笑意，刚想说话，余光看见楼梯下有人往上冲，一把将楚父往里推，自己挤进门内，反手关上门。
房门落锁的同时，踹门声想起。
“臭婊子，给我开门。”
“王八蛋，当什么缩头乌龟，给我出来。”
楚禾喘气又喘，暗道怪不得没事，原来是自己提前赶来。
声音过大，引得楚母从厨房出来，问：“外面是谁？发生什么事？”
楚禾把门反锁，确认对方一时半会儿不可能破门而入这才坐在沙发上，把事情前因后果说清楚。
“这就是你疼的好侄子，呼朋唤友的要来找你报仇。”这句话在嘴边盘旋许久，终究没说出来。
妈妈的做法或许让他们不喜，可那毕竟无愧于她自己的良心，经过昨晚陆正南的开导，楚禾不想让无关人员来搅乱家人亲情。
然自己妈妈的好心错付，白将多年心血喂狗，让她愤怒不已。
楚母听完事情经过，人跌坐在沙发上，举着锅铲的手往下垂，面色凄然。
这短短瞬间，楚禾觉得自己母亲衰老许多。
也许她只是以为人母的心态去心疼一个没娘的侄子，希望让他的人生不要有太多缺憾，没想到，不能很好去平衡家人和亲人之间的关系，造成这么多年的争吵。
谁对谁错？早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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