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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母始终面色平静，多次张嘴欲言又戛然而止，不知过了多久，视线落在门口，做下某个决定：“你们让他进来说话吧。”说清楚，以后别再来往。
楚禾听出她没说完的含义，笑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摆脱这只癞蛤蟆。
是的，癞蛤蟆，用得着你笑脸往上凑，用不着，转眼丢开你，趴在你的鞋头不咬人，但是恶心人。
或许形容的并不恰当，他现在，可是张牙舞爪的野狗。
想到以后日子没他的出现，楚禾心情明媚起来，起身去开门的脚步都快起来。
“乔乔。”楚父担心喊她。
楚禾递给他安抚眼神，她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是以楚父完全不必担心她的安危问题。
门开，外面人咕咚咕咚往里倒，不多时，个个堆叠，在最下面的人哀嚎连片。
“卧槽，你们赶紧给我滚开。”楚禾表哥身为组织人，来时冲最前头，这会儿人也当之无愧的躺在最下面。
身上六七个人的重量加起来好几百斤，压得他五脏六腑都快移位。
七手八脚起身，最下面的人受罪不少，躺着好久才缓过气起来，揉揉胸口，他忽的把刀往门上甩：“没想过我们会出来吧？”
嘴角往一侧勾起，眼神狠辣，换个人或许有震慑效果，奈何表情也看人，在楚禾表哥身上，除了滑稽就剩可笑。
“胡闹。”楚母上前，不想他和自己女儿闹。
楚禾表哥看转而看她，表情做的太多扭转不过来，狰狞立现。
“我的好姑姑，送我进警局的是你们吧？现在有什么资格说我胡闹？”他说。
楚母张口，想到什么，换了副语气：“你也老大不小，可你看看自己做的那些事，是你该做的吗？”
“什么是我该做的？什么是我不该做的？”他态度忽然激动起来：“我从小有娘生没娘养，什么狗屁礼义廉耻我都不懂，现在你后悔了？那当初就不该从人贩子手里抢回我。”
睨眼楚母样子，再次补刀：“要是你没多事，我现在没准在哪家有钱人家享福，算来算去，我还要怪你毁我前程。”
楚母脸上血色尽褪，踉跄往后退，靠近沙发稳住自己。
倒打一耙，不过如此，楚禾真心为妈妈感到不值，她和爸爸委委屈屈的为这事儿吵过十几年，最后落的全家不讨好。
“够了。”楚禾听不下去。
斗米恩升米仇，好端端的亲戚弄成生死仇敌，她再恼怒自己的妈妈，那也是她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他来指责。
“表哥，再不动手，警察就来了。”楚禾提醒。
想起正事，心中愤懑倾注在砍刀上，提手砍过来。
毫无征兆，好在楚禾早有防备，提脚防守。
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抓住楚禾表哥扬起的胳膊，修长干净，和他脏污外衣极不相符。
陆正南穿黑色风衣，显的身材高挑，嘴唇紧抿，泄露他此时不悦的心情。
“哪个不长眼……啊、疼疼疼，你放手，放手。”楚禾表哥忙大叫，顺着手腕力道往后扭腰，试图减少疼痛。
陆正南是谁，根本不会轻易动摇自己的决心，手继续往下压，轻蔑神色做起来优雅矜贵。
楼道纷乱脚步声响起，警局持枪闯进屋，发现没出什么意外顿时松口气，合作着把几个人抓起来。
有个上五十年岁的老警察乐呵呵笑说：“居然敢跑，这次处罚没跑。”
楚禾表哥内心掀起惊骇，后悔不该逞能跑出来，把原本不轻的处罚折腾的更重。
这波人来的快去的快，要楚禾说，就如蝗虫过境，来去如风，唯一差别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对这里进行洗劫。
陆正南还站在门口，看她榆木样子，长叹口气：“脚疼不疼？”
脚？楚禾下意识动动，脚掌心是有些不对劲，再抬起来看，白色棉袜上斑驳血迹吓人。
放下脚，委屈道：“正南，我不知道鞋子什么时候丢的。”
这时候还有心思关心鞋子，不是该关心关心自己的脚吗？陆正南哭笑不得，说：“等你回去，我们再去买。”
“可那是我们的情侣鞋。”楚禾不依。
“这次也去买情侣鞋。”陆正南不假思索。
小两人旁若无人调情，楚父轻咳，扶着还在不适当中的楚母往房间去，给他们留下单独空间。
没长辈在场，楚禾轻松许多，噘着嘴告状：“都是因为他们，我才会慌忙中丢鞋，还受伤。”
陆正南抱起她放在沙发上，脚已经受伤，万万不舍得她再走路。
褪去袜子查看，是被碎石子浅浅割去的伤口，血迹看着吓人，其实还好。
“疼不疼？”陆正南。
“疼。”
楚禾会拳脚功夫，学习这些时没少受伤，这点小伤口算什么，然而她在看陆正南心疼的样子时，忍不住要撒娇。
糙汉子活过前面二十几年，现在是越活越回去了。
想着，楚禾自己已然不好意思。
“我带你去医院。”说着，弯腰抱人，清冽的气息撞的楚禾一时没回神，等反应过来，已经坐在医院里，护士拿着消毒水给她伤口上药。
棉签沾着消毒水靠近伤口，刺激她的痛觉，楚禾发出呜咽声，可怜兮兮望着陆正南。
她每看他一次，办公室内气温就下降一度，楚禾身处冷气外围不自知，替她处理伤口的护士则欲哭无泪。
伤口消毒当然会疼，这是无论这么减轻力道都无法避免的好吗，为什么这个人要向自己释放冷气啊。
胆战心惊处理完，她急促嘱咐：“伤好前少落地，少碰水，食物清淡，没多大问题。”
楚禾看护士落跑的背影，笑意从胸膛涌出来，抹去不存在的泪水：“看惯莺莺燕燕往你身上扑，突然看见有人避你如洪水猛兽，我实在忍不住笑。”
“有这么好笑？”陆正南倒不怎么生气，只要楚禾能转移注意力，再出些丑也没事。
楚禾笑过就算，攀着他胳膊要他带自己回家：“我好困。”张嘴打了个大哈切，眼角泛起泪花。
昨天闹的晚，下午起来又是连番恐吓，铁打的身子也经受不住，正是想到这点，陆正南顿时心疼不已，二话不说抱着人往外走。
楚禾正懒散着，身子忽然腾空，明白过来他想干什么，急忙拍他肩膀说：“你放我下去自己走。”
医院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万一熟人看见多不好意思。
陆正南不听，伤口在脚底，护士也交代要少走动，当然是抱着回去好，如果可以，未来几天时间，他恨不能全部代劳。
有时候，怕什么来什么，楚禾果然在医院遇见熟人，这个熟人不是别人，正是董?蓉，她扶着墙壁慢慢挪过来，左手扶着肚子，抬眼看他们的时候，双眼泛红。
她的动作外加身处环境，楚禾很容易猜测出她经历过什么，同情有几分，但更多是她咎由自取。
相顾无言，最后她找话题：“这么巧？楚小姐怎么会在这？”
陆正南不说话，堪比千年冰块，只得楚禾自己解释：“我不小心踩伤脚，正南带我来包扎。”
脚受伤？她盯着楚禾包扎过的伤口，有些恶毒的想：要是这双脚再严重点有多好，直接成倚靠轮椅的废人，到时候看陆正南会不会这么喜欢你。
“这样啊，严重吗？”董?蓉听见自己问。
“不严重不严重，就是皮肉小伤。”楚禾说。
就是轻伤而已，陆正南也这么重视她，凭什么，何德何能呢。
“还有事，先走。”陆正南记挂要让楚禾休息，打断他们的寒暄。
目光中挺拔的身姿逐渐远去，董?蓉最后的力道终于用完，顺着墙壁坐在地上，刚打胎完的肚子开始隐隐抽动。
她跟陆正浩这么多个月，安全措施每次必不可少，没想到还是有疏漏，怀孕了。
得到这个消息，陆正浩第一反应是让她去打掉，刚开始还带有犹疑，再后来，干脆摒弃这些想法，不断催促她去打胎。
她当然不会留下这个来的不合时宜的孩子，闹腾过，得到自己需要的，乖乖应承下来打胎。
这就是场你情我愿的交易，董?蓉从没觉得不对，甚至在等待打胎的过程中，她都非常平静。
可就在刚才，她看见陆正南那么小心翼翼呵护楚禾，仅仅是轻伤都要抱着人走心走出，她就忽然想要个人陪陪自己，哪怕是劝她来打胎也好，只要陪着她坐在外面冰冷的椅子上。
她摸出手机，给男人打电话。
“喂，我有点不舒服，可以来接我吗？”
“什么应酬这么忙？”
“好，我自己会回去的。”
董?蓉挂断电话，坐在地上哭哭笑笑，模样完全失控，失去最想要的，她又不肯做做表面功夫来接自己。
牺牲这么多，成全这么多，最后为的都是什么呢？
歪歪斜斜起身，边哭边走，凄惨模样让路人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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