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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声音低低传来,楚禾侧耳听,觉得很熟悉,以眼神询问陆正南是否有印象,后者眉头轻蹙,显然有所猜测。
正要询问,里面人位置发生变化,女人的样子清晰呈现,不是陆美羽又是谁。
“陆正浩,你不是那么有能力?怎么不让陆正南乖乖听话,娶我当妻子?”条理分明的诘问。
电光火石间,蛛丝马迹由点成线,长久以来若有若无的怪异感总算有所解答——陆美羽没有痴傻。
莹白月光下,她身穿黑色礼服,头发高挽,露出光洁额头和脖子,如高傲女王,俯首看面前臣子。
陆正浩那样的人,怎么会甘心臣服?任她说骂,皆不还口。
陆美羽阔步迈近陆正浩,纤细手指在他俊脸上游移,用情人间姿势暧昧低语:“我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再给你最后机会,年前不能让他和我订婚,你的生死,由我定。”
暗影里,陆正浩身形僵硬,抄手站立的闲适没有,反而如雕塑刻板。
陆美羽光洁的半边脸浸淫在光线中,红唇拉开的弧度,诡谲奇异,楚禾心咚咚狂跳,身后陆正南呼吸喷洒在她皮肤上,灼热难耐。
往后退半步,撞上他胸膛,楚禾手臂被抓住往后带。
沉默回大厅里,富丽堂皇装饰映入眼帘,她才从那场景中缓过神,心爬回光明里,呼吸平缓下来。
只是想到连陆正浩都需要顾忌的女人在觊觎自己老公,心里怎么也高兴不起,强权阴谋下,他们能防备的这么全面吗。
陆正南比楚禾适应能力强,很快接受陆美羽并不痴傻的事实,环住楚禾腰肢,迫使她靠在自己胸膛。
来往人见他们姿态亲密,眼色暧昧,知晓两人感情好。
秦羽墨迎面过来,劈手夺过楚禾:“陆正南,乔乔以后完全属于你,今天就借我用用吧。”
陆正南颔首:“请便。”
走到无人处,秦羽墨肩头撞楚禾:“魂不守舍的干嘛?今天当这么多人面宣誓主权,还不开心?”
楚禾抿酒,看秦羽墨红唇潋滟的模样,想到某个在月夜下诡异暗笑的人,心神收缩,再去喝手中酒水,却发现早被她喝光。
“乔乔,你到底怎么回事?”她这样子,秦羽墨终于察觉不对,阻了她动作。
楚禾转头,恰巧能看见伫立在暗夜中的杂物房,他像猛兽蛰伏在暗处,伺机撕咬自己的敌人。
“你看见那房子没?”楚禾伸手指。
秦羽墨顺着看过去,美目眯起,半天没看出什么异样:“不就是个小房子吗,怎么了?”
“刚才我和正南在那,看见陆正浩和陆美羽在里面。”
“他们在里面干嘛?难不成是……”她先是惊,后又激动,冲楚禾挤眉弄眼。
楚禾凝重心思被她搅的掺入几分哭笑不得,嗔视她:“你想哪去,我只是发现陆美羽不傻,相反,她条理清晰,可能比不少女人还要精明。”
能够骗倒陆家这么多人,让陆正浩甘受驱使,岂止聪明可以形容。
“哟呵,这女人有点本事啊,能装疯卖傻这么多年。”秦羽墨说罢,心生警惕。
“乔乔啊,走,我们去会会这个女人。”秦羽墨忽然看见什么,拍拍楚禾肩膀。
原来她们在交谈间,陆正浩牵陆美羽不知何时出现在宴会厅中,璀璨灯光下,陆美羽确然明媚动人,只可惜上流社会谁都知道这位大美人是傻子,且钟情陆正南,是以,无人上前去讨没趣。
大美人站在哥哥身边,雀跃搜寻着什么,然后视线在宴会角落定格,快步朝那边移动。
陆正南掀起眼皮,迎面上前,就在众人以为会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他和人擦肩而过,牵住不远处的楚禾。
陆美羽念头落空,小脸好不委屈,看的不少人心生怜惜:“正南哥哥……”
“陆美羽小姐,我们并不熟悉,我和陆家也没关系,如果你尊重我,还请你叫我陆先生。”陆正南懒得抬眼,把玩楚禾五指。
她的手修长纤细,颜色白皙,陆正南总觉得缺了什么,在心里思忖半晌,恍然大悟,这里还缺个钻戒,只属于楚禾的钻戒。
也不知道送到意大利去打磨的钻戒好没,等会儿电话打去问问。
陆美羽麋鹿般双眼无辜迷蒙,好像在思考陆正南为什么会说这话,正南哥哥就是正南哥哥,怎么会成为陆先生呢?
不得不说,她演的非常好,从眼神到动作,楚禾无法相信她神智健全,而在场其他人,更是深信不疑,看陆正南目光隐隐谴责。
陆正浩出面了:“陆正浩,美羽是无辜的,不要把对我和外公的愤怒迁到她身上。”
陆正南漠然:“就事论事,陆先生不必这么激动。”
陆正浩冷静下来,换了语气:“正南,美羽回家后茶不思饭不想,这段时间瘦了不少,你看,可不可以让她再去你家住几天?”
他从兄长角度出发,拳拳之心情真意切,便是自己内心不愿意,当这么多人面也没不好推拒,陆正浩自信,今天目的肯定能成。
下一刻,他的自信被打击的零落:“不好意思,家里房间少,住不下这尊大佛。”
用房间问题来推拒,他真能说出口,坐拥身家几十亿的人,名下房产无数,只要她愿意,今天这里所有人去住下都不是问题。
面色铁青,拳头紧握,陆正南这是故意不想给他们面子。
他低吼:“陆正南,让你照顾我妹妹几天这么难?她好歹也算你的妹妹。”
“不好意思,我出身孤儿院,高攀不起陆家大小姐,陆先生不要说这话取笑我。”酒水摇曳,倒映在其上的灯光随之晃动,陆正南举杯:“让你失望,不好意思。”
陆美羽低垂脸,看不清神色,没人知道,她现在多么难堪。
她出身名门,娇养长大,要什么有什么,陆正南凭什么把那个司机奉若珍宝,把她弃之若履。
周围人的同情目光星星点点落她心间,星火燎原,把她放在炽火下翻烤,这些人自以为是什么东西,来同情她。
再抬头,脸上泪水涟涟,她双手互绞,态度接近悲哀祈求:“正南哥哥,我会听话的,你让我跟你住好不好?”
“我知道你嫌弃我傻,我会乖乖在角落,不吵你生活,可以吗?”
楚禾已经感觉到身边目光异样,如果再不答应,恐怕影响深远。
心里清楚明白是一回事,感官上又是另一回事,陆美羽好心机,懂得利用人言可畏的道理,逼迫他们就范。
她笑有多灿烂,怒火就有多重,一波波敲击她神经,气的半边身子麻木,紧扣陆正南臂弯,楚禾强迫自己冷静。
倚陆正南身侧,笑着说:“陆小姐,正南之所以不让你来,是因为家里没人照顾你,之前你在我们家住过,也知道大体情况,不是吗?”
这句话,可以有无限遐想,之前住过?那为什么走?因为无法忍受没人照顾的日子。
不得不说,这场博弈,楚禾扳回一层。
就在他们以为楚禾会继续拒绝的时候,她的回答出乎所有人意料:“当然,如果你愿意来,我们继续欢迎,客房每日打扫,你今天就可跟我们回去住,愿意吗?”
陆美羽怔住,怎么突然会突然答应,顿了顿,她立时点头,不管过程如何,结果总是她想要的。
“那晚宴结束,你就跟我们回去吧。”楚禾说。
“这么快?”陆美羽脱口说,眼光流光闪过,极快改口:“好,正南哥哥,我肯定不给你添麻烦的。”
三句不离陆正南,真是爱的深沉。
……
送完所有宾客,楚禾等在门口,要跟她回家的陆美羽站另外一头,秦羽墨斜睨她身影,问楚禾:“乔乔,你说她神智清醒,怎么还引狼入室?”
夜风萧索,透过敞开领口钻进身体内,楚禾裹紧身上大衣:“把人放在眼底看着,总比让她躲在暗处不知道要干什么好。”
她开口邀约陆美羽和自己同归,某种程度上还能打破她的计划,没有准备,破绽越多。
秦羽墨伸手竖大拇指:“乔乔,近墨者黑,你现在全身上下,连牙都黑。”
楚禾:“……”
这是什么破比喻,伸手理发,一束车灯刺破暗夜,滴滴两声喇叭,楚禾坐上副驾驶座,懒洋洋挥手,算是和秦羽墨道别。
陆美羽不用人指导,坐进后驾驶座。
车内暖融融,楚禾离场前小酌过红酒,这会儿脸上晕染酡红,神智也不大清楚,迷迷糊糊想睡觉。
树影不断眼前闪过,忽明忽暗,楚禾打了个冷战,猛然惊醒,视线后移,对上陆美羽平静面容。
车子进入隧道有段路程没灯,失去光亮前,陆美羽忽然弯唇,无声的、平静的、极其诡异的笑容。
好似地狱幽灵,盯住她不放。
她做无声口型:“嗨,这次你注定失败。”说完笑,异常妖艳。
深秋时分,楚禾后背生生惊出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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