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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安封年的手指快要触碰到割羊肉的匕首时,洞开的轩窗外突然跳进十来个黑衣刺客。
“救驾!”
全海喊破喉咙的嗓音瞬间唤来守卫在酒楼里外的禁卫。
一时间兵戎相接,刀光剑影,血色横飞。
安封年在刺客进来的第一时间要冲向杜若,却被康王及时拉住,拉向另一个角落。
刺客训练有素,招招致命,禁卫也不差,双方打得不可开交。
忽然一个刺客举刀朝安封年砍来,眼看就到眼前,禁卫赶到,用剑横档住刺客的刀,奋力往外一推,刺客被推得往后踉跄几步,他乘胜追击,直接抹了刺客的脖子。
鲜血从中喷涌而出。
有几滴坠落到安封年的脸上。
安封年抬手摸了摸,鲜血染到他指腹,温热而黏稠。
厮杀还在继续,安封年脸色凝重,他意识到这是杜若的梦,却又不单单是梦。
至少在这个世界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必须把它当做真实世界对待,如果刚刚他对皇帝动手,那么现在被杀的就是他。
为了阿若,他可以不在意死活,但若是他在她的梦境中死去,下一次就未必能再进入此地了。
安封年朝杜若望去,她站在皇帝身后,嘴角勾起,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不过一切神情都微弱得几乎看不出,在旁人看来她面无表情,像是吓呆了。
如果不是他熟悉她的每一个表情,根本看不出她的真实想法。
察觉到杜若的隐忍,安封年心疼不已。
刺客武功再高强,数量上也比不了禁卫,没多久,死的死伤的伤,绝大部分被当场抓获。
全海招呼宫人上来清理场地,杜若借口衣服上沾了血迹要去换,退了出去。
“孤都看到了。”换了一身干净衣袍的太子从角落里出来,堵在杜若身前,眼里是浓浓的痛色,“父皇把头搁在你的脖子上。”
杜若沉默地看着他。
眼神中没有任何情绪,但好似在说你不是都知道么。
知道!
知道有什么用?
太子愤恨地一拳砸在墙上,目眦欲裂,痛恨自己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太子早日把该做的事做了,我就不用再忍受了。”杜若别有深意道。
禄北的事情早日提上日程,才方便太子囤积兵力,积攒实力……造反。
杜若知道太子是皇帝用来制约康王的一颗棋子,深受皇帝庇护,未必会造反,但她会帮助他生起野心的。
“好,孤不想再看到这一幕了,若若,离他远一些。”太子捧着杜若的脸,目光贪婪地描摹她的轮廓。
杜若再次掐住掌心,挂上苦涩的笑,“我也想,但是我身不由己……”
声音里的委屈难过轻易就能钻进太子的心底,他像是突然被人攥住心房,痛彻心扉。
“再等等,孤迟早会把你娶进东宫,到时候谁也不能欺负你。”
走廊上响起一串脚步声,太子收回手,和杜若拉开些许距离,杜若见状,笑了笑,绕过他去后面的厢房换衣裳。
这间酒楼里烛台随处可见,走廊亮如白昼,杜若的身影消失在尽头,太子莫名感到一丝悲伤,
他收起情绪,返回雅间。
路上,太子和安封年相遇,疏离寒暄后擦肩而过。
走到杜若消失的拐角处,安封年脚步明显快上不少。
杜若换完衣服,并没有立刻回去,而是下楼到后院的假山附近喘息。
因为酒楼有三层高,能将整个后院尽收眼底,所以主家在后院的布局上费了好大的功夫。
险峻假山配以错落有致的高大古木,春夏两季树荫浓密,既给酒楼多添一份幽静古朴的意趣,又保证了后院的隐蔽性。
杜若方才在楼上就观察过,哪怕后院亦是灯火通明,从楼上也什么都看不到。
她找了个背对酒楼的假山靠了靠,摊开手,四个指甲印深深地嵌在掌心中,其中两个破了皮,渗出丝丝缕缕的血。
在皇帝和太子之间周旋,时时刻刻要保持警惕小心应对,她习以为常了,唯有出卖肉体接近他们,还让她恶心得像是被黏腻的毒蛇碰到了。
五指合拢,指甲严丝合缝地掐在印子处,用力合起,疼痛感再次传来,杜若像是没知觉似的。
她好脏。
可是杜家没了,她若是不这样做,皇帝不会任由杜家人活在世上。
她死不足惜,但她要为家人报仇啊。
仿佛一遍遍地想着这些话,杜若才有活下去的勇气。
“松开,再握下去就出血了!”
好听的男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安封年冲过来,执起杜若的手,用着不会伤害她的力道掰开她的手。
瞧见掌心里四个指甲印都出了血,安封年连忙要拉她去找大夫,“你有什么熬不过去的告诉我,我和你一起度过,别再自残了。”
这一刻,他想要她梦魇时疯狂自残的模样。
听到安封年这张脸这个声音说出关心的话,杜若有一瞬间分不清真与假。
好像回到了现实中,眼前就是她的丈夫安封年。
被烛火晃了晃眼,杜若自嘲地笑笑,抽回手,冷言冷语,“安大人别费心神了,你阻止不了我的。”
安封年愣住,他没有之前梦中人的记忆,不知道梦中的安封年和杜若究竟经历了什么。
但也许并不好。
瞧着杜若眼中的抗拒,安封年认真地和她对视,“我是现实中的安封年,你的丈夫安封年。”
杜若方才否认过这个猜测,乍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如此说,心跳漏了一拍。
她审视安封年的表情,想要分辨出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别人可以进入她的梦境?
“封年,你在哪儿?”康王听说安封年来了后院,担心他再次晚到,会触怒皇帝,赶紧来找人。
杜若猛地闪身,躲到假山后面。
仓促间撞到一枝斜插过来的桂花,花枝在她脸前来回晃动,她伸手扶稳。
粉色裙摆迅速消失在视线里,安封年想要去追她,却被找过来的康王逮住,“上面差不多清理好了,你要是再不过去,父皇估计得降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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