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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皇帝和太子守着，安封年知道待会儿肯定没机会再和杜若见面，下一次杜若在梦中相遇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场景，他得赶紧和杜若说清楚。
“有什么事比父皇还要重要？你今天可在父皇面前走神两次了，要是再回去晚了，被父皇怪罪，我可救不了你。”康王拖着安封年往外走。
但安封年不愿离开，也不说原因，只让他先行一步。
康王实在没法，只能顺他的意，走两步忽然想到什么，转身对安封年道，“上次你跟我说，杜若似乎对你有意思，我把你们奶娃娃时期的事都查了，没查出有什么内情啊。”
“嗯。”
安封年很快就想到，大概是阿若陷入梦魇时第一次看到他误以为梦境中的人就是他。
“你为什么突然要查她？”康王来了兴致，倒退回来追问。
“皇上在等你了。”
“别啊，我估算过时间的，现在还不急。”康王一手搭在安封年的肩膀上，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你不会喜欢上那种人了么？”
安封年因为康王略显鄙夷的语气而沉下脸来，“那种人”是哪种人？
“不对不对。”康王兀自猜想着，没注意到安封年的神色，接着大惊失色，“封年，你不会想要牺牲美色，帮杜若改邪归正吧？别啊，她都残害忠良罔顾百姓，已经坏到不能再坏了，你可不能白白牺牲……”
假山之后，杜若的心一点点下坠，坠入冰冷的深渊。
牺牲美色？帮杜若改邪归正？
杜若红唇放肆勾起，扶着桂枝的手稍稍用力将其折断，松开手，桂枝坠地。
裙摆翻飞，想着喧嚣的酒楼而去。
一场梦碎，下一场梦徐徐展开。
养心殿中，皇帝震怒，殿内众人跪了一地。
“好个靖州知州左敬锺，欺上瞒下鱼肉乡里，拿着朕给的俸禄要当土皇帝啊！”
太子掩藏在衣袖下的手直打哆嗦，嘴巴和锯嘴的葫芦似的再不敢吭声。
半个月前，三个骨瘦如柴的汉子在宫外敲登闻鼓，呈上靖州知州左敬锺在地方上巧立名目私征税款三年之久的证据及数万百姓共同签署的血书，令朝野大震。
靖州每年需要上交给户部的税银不足五十万，而百姓们估算每年靖州一地征收的税银就超过一百万。
足有半数进了左敬锺的口袋。
经过半个月的调查，左敬锺的罪行已是证据确凿，但被押送回京的途中被毒害身亡。
最重要的是，他贪污的银两仅有不到十分之一被发现，其他的脏银不翼而飞。
“是谁引荐他去靖州任知府的？”皇帝面色比墨水还要黑。
太子心里咯噔一下，汗水从额头上滑落。
“是太子，”康王沉声道。
太子牙齿都在打颤，又怕康王借机添油加醋，赶紧开口，“是儿臣，左敬锺之前在?R州时有突出政绩，儿臣按、按惯例推举他。”
“突出政绩？”皇帝声音里压抑着怒火，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桌案，叩得太子越来越紧张。
差不多一百五十万两银子不知所踪，这笔银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够和平时期一年的军饷了。
殿里安静了好久，只有叩桌案的声音在缓慢地响着。
太子觉得煎熬，其他人也差不多。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可不是胡乱说说的。
好半晌，皇帝才从太子身上收回视线，却落到了杜若的身上。
知子莫若父，皇帝是忌惮太子威胁自己的位置，但是至少目前太子还没那个本事。
“杜若。”
皇帝极少称呼她的名字，她隐隐察觉到了皇帝的用意。
“臣女在。”杜若俯下身，额头贴在手背上。
皇帝缓缓开口，“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对左敬锺贪污的看法，还是对太子提拔左敬锺的看法，又或者是对一百五万两银子去向的看法？
这是一个致命的问题。
安封年担忧地朝她的方向看去，她跪在太子身后不远处，头俯在地上，叫人看不见她的神色。
杜若斟酌后道，“左敬锺残害百姓，罪有应得，太子识人不清，虽无大过，也理应受罚。”
她不能一味地辩解太子无过，否则会被皇帝猜忌提拔左敬锺是她一手所为。
至于银子的去路，皇帝没提及，她只当不知道。
上辈子她就是这样答复的，后来如何了呢？
“呵呵，安顺从来都是滴水不漏。”皇帝莫名笑了。
安封年拧起眉头。
他可不认为皇帝在这时候是发自真心的笑。
果然，下一瞬，一本册子被狠狠丢到杜若跟前，“啪”的一声宛若惊天巨雷。
“安顺啊安顺，左敬锺先找的可是你吧？是你将他引荐给太子，是你一力促成他坐上知州之位，三年里仍有频繁书信往来！”皇帝暴呵。
“这绝不可能。”太子当即反驳，却对上皇帝震怒的眸子，合上嘴不敢再言。
他的尾巴尚且不干净，哪能帮得了杜若说情？
不过，他到底不忍杜若独自面对皇帝的怒火，偷偷给她使眼色，让她快些解释。
杜若沉默着捡起册子，翻开查看，上面记载着的是她和左敬锺的每一次见面或书信往来，比日记还要清楚详尽。
“三年欺压百姓的脏银是不是都到了你的囊中？是你让他去揽财的？”皇帝质问。
瞧杜若的神色，安封年知道确有其事，当即如遭雷劈。
他认识的杜若敢爱敢恨，懂兵法擅谋略，对敌人毫不手软，但是眼里容不得沙子，更不会为了银钱而培养出个残民害理的贪官。
杜若合上册子，再次以头伏地，没有承认也没有辩解。
不是她做的。
但此举有默认之嫌，皇帝满含失望，“来人，把安顺交给大理寺审查，务必把脏银的去向问出来。”
门外的禁军听到此话，进来四人，长剑斜挎在腰间，手搭在剑柄上，肃然请杜若出去。
大理寺审讯手段毫无人性，严刑拷打、烟熏火烫、轮番审讯数日不让合眼……左敬锺的贪污案是大案重案，杜若如果因为参与其中而被收押，她将要面对的只怕是牢房里所有的酷刑。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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