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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恒将军为大齐为百姓抛头颅洒热血，马革裹尸，你们怎么忍心看到他死后被这样对待，你们还有良心么？”一手下大吼。
杜若听到声音，只觉得好笑。
这些暗卫早就知道狗皇帝的所作所为，甚至杜恒的尸体都有可能是他们运回来的，他们要是有良知，何至于到今日还帮狗皇帝？
白费口舌罢了。
果然，对面的暗卫们像是只知道打架的傀儡似的，对质问没有一丝反应，全神贯注要灭他们口。
“父皇，这里太危险了，儿臣先护您回宫。”
太子对百姓的惨状不为所动，甚至厌恶他们吵闹，又命再添些禁军来护驾，免得被百姓给冲撞了。
“好。”皇帝转身，带着太监百官返回皇宫。
康王看着他的背影，再看看被箭羽纠缠的安封年，左右为难。
状告天子之事只能讲究个一鼓作气，一旦错失良机，等待安封年的就只会是命丧黄泉，兴许还会累及整个安家。
父皇……
康王犹豫再三，就听安丞相大喊，“皇上，此事尚未查清，您现在回宫，之后就算调查出您是清白的，也无法令百姓信服，臣恳请您留下与安侍郎当众对质，查出真相。”
人声嘈杂，皇帝置若罔闻，在太子和全海的搀扶下继续向前走。
“父皇！您在怕什么？怕罪行公之于众，被天下人唾骂么？”康王下了决心，“您现在回去，就是落荒而逃，就是做贼心虚！”
“康王！”太子返身厉斥，“刀剑无眼，你强留父皇在这里，是想害死父皇么？”
百姓在箭雨之下推搡逃避，尖叫声此起彼伏，太子呵斥完康王，搀扶皇帝脚下生风地离开。
康王被皇帝看过来的狠戾眼神震得浑身僵硬。
那是双淬了毒的眼神，似乎是要把他大卸八块。
红色宫门再次被禁军推开，太子一行人离宫门只有不到十步的距离，他大松一口气。
今日这阵仗过大了。
好在一切都结束，父皇的位置不会被任何人动摇，他也能安枕无忧了。
“杜恒将军到！”
手下运起内力，声音不大，却能在极其混乱之中清晰传达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百姓听到亡故之人的名字，以为自己听错了，纷纷朝发声处看去，却见杜若身上带着伤走在前头，身后十几个男子推着板车，板车之上立着个被蒙上白布的高大物件。
他们愣住，哪怕是在密集的箭羽中也停止逃离。
因为，“杜恒”二字。
他在大齐百姓心中，有至高的地位。
皇帝猛地回头，拥挤的人群遮挡不住蒙着白布的物件，看那个模糊的形状，他的心蹦到嗓子眼，朝暗卫下死命令，朝人群中发射更多的箭。
让人群再次混乱起来，必须阻止杜若公开杜恒的事情！
杜若决绝地扯下白布。
白布荡在空中，落下之时暴露出里头的干尸，腊肉的颜色，凹凸不平的褶皱，晒干油脂后薄薄的皮紧紧贴在骨头上，将每一处骨头的形状都很明显，在近处的百姓还能闻到变质了的腊肉味。
他身上有数不清的窟窿，从身前穿到身后，手臂被包裹着符咒的钉子钉住，身上还贴了不少符咒，像是在做某种法事。
同时，比之前更加密集的箭矢噗嗤噗嗤地射中百姓。
但没有人再躲避，所有人都怔怔地望着干尸的脸。
下一刻，杜若开口，“这是我哥杜恒，战死沙场后，被燕国人抢走尸体脱去所有衣物悬挂于城门处，边关将领受命于狗皇帝，不再进犯燕国，冷眼旁观我哥被晒成干尸。
“而后大齐和燕国谈判，燕妃入京，享受至高的荣宠，但狗皇帝却从未提及要回我哥之事。直到狗皇帝被梦魇所缠，坚信是我哥死不瞑目，化作厉鬼找他算账，才暗中命人将我哥尸体运回。但他却请了道士镇压我哥亡魂，令我哥永堕十八层地狱……”
杜若尽量平静地诉说，说清楚说明白，让天下人都知道狗皇帝的罪行，让哥哥的委屈得以倾吐。
“信口雌黄！朕从未做过这种事！”皇帝心里生起从未有过的恐惧，“安顺，朕昔日带你不薄……”
“你要怎么解释这个道士日日进宫？要怎么解释皇陵之中的阵？谈判之时你可有提过一句找回我哥的尸首？和燕妃恩爱、给燕妃尊荣的时候，可有想过燕国人害死成千上万的百姓？”
杜若扯出被捆绑的道士，将他丢到地上，他抖如筛糠缩成一团。
“朕只是……”
皇帝想要辩解，但雁过留声，百姓循着蛛丝马迹，戳穿了他的虚伪面具。
大风无端吹起，吹到杜恒的身上，那块厚实的红绸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仿若回到了战场上，他又是那个百战不殆的杜将军。
百姓仰头看着他，眼眶却盛不下所有泪水。
今日整个京城百姓倾城而出，围聚在此地，却没有人开口说话，都安静地听杜若说杜恒的生平死后。
噗，噗……
箭羽射入百姓的身上，外围有百姓不忍再听下去，带着满腔愤怒振臂高呼，“跟我一起去把见不得人的老鼠仔子给抓了！”
数以千计的百姓浩浩荡荡搜查，躲在暗处的暗卫武功高强，却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全被百姓捉住，丢到人群中被打去半条命。
没了箭雨威胁，众人把目光投向狗皇帝。
满是红血丝的眼睛里藏着对皇帝无尽的恨意。
盈千累万的红眼睛看着皇帝，像曾在他手底下冤死的亡魂都来索命，他又怒又惧，“别过来，都给朕站住！安顺红口白牙几句话，你们就相信了？朕是天子，是皇帝，你们要造反么？来人，把他们都给朕拿下！”
他一步步往后退，宫门厚重，合上后这些反贼就不足为惧了。
“人君为左右所雍制，此有目而无见，有耳而无闻，积无闻见，必至乱正。”户部尚书挡住皇帝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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