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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了反了！”
他不敢相信局势变化如此之快，太子也难以置信。
来讨说法的百姓、官员、禁军一步步向他们围拢而来，皇帝大喝，命最后的亲信杀出条路来，刀剑出鞘，彻底激怒群众。
万分艰难之中，皇帝和太子银冠歪斜，龙袍凌乱，险险逃回皇宫。
宫门闭合的那一刻，皇帝瞧见杜恒的干尸屹立在狂风之中。
百姓推不开宫门，满腔的怒火汇成言语，大骂皇帝，更有文人学子出口成章，毫无脏字却将皇帝骂个狗血喷头。
皇帝的罪恶罄竹难书，众人心里的气咽不下去，当即朝西山皇陵一涌而去。
脏银、害人阵法，以及更多罪证被挖出，皇陵在短短两个时辰之间被砸毁，内里凌乱不堪，外面被砸出无数个坑。
消息被传进皇宫中，皇帝生生被气得吐出一大口血。
皇陵被砸，被记录在史书中，他能想象到后人会如何评价他。
若不是稔恶盈贯的昏君，怎么会被百姓撅了陵墓？
日后他将会遗臭万年。
“父皇！”
鲜血尚未坠地，皇帝就捂着胸口，直挺挺地向后栽倒，太子赶忙扶住他，大唤御医。
“安封年！安顺！不能放过他们！”
皇帝紧紧攥住太子的手，眼睛瞪得快要裂开似的。
若不是他们，就不会有今日这一出！
他们必须死，必须为今日的事付出惨痛代价！
他是天子，寿与天齐，陵墓毁了可以再修建，谁敢往史书上写，他就斩了那人全家。
此事过了之后，他依旧是名垂青史万事颂扬的明君。
“儿臣遵命！”太子手足无措，大声催促快请御医。
御医提着医药箱匆匆赶来，跪在皇帝身边，执起他的手把脉。
是怒急攻心的脉象。
但……
太子看出御医的迟疑，大吼，
“快点！父皇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孤让你陪葬！”
宫门外的动静依旧不小，至今都还能听到撞击宫门的声音，同回到宫里的官员们也有不少对皇帝所为不满。
近几年，冤假错案屡见不鲜，蒙冤被满门抄斩的官员没有万人，也有五千多人了。
今时今日，被勾起愤怒的，何止是百姓？
昏君稳坐皇位之上，受苦受难的是所有人，且为了掩盖罪行，他肯定会把知情之人灭口。
也许这天，是该变了。
“皇上口谈道德，志在穿窬，难以胜任帝王之位。老臣斗胆提议废黜旧帝，另立新帝！”
三朝元老上前一步，拱手启奏，但是却不是正对着皇帝，而是稍稍偏移。
他尊敬的是“天子”，而不是皇帝本人。
一时间，大殿之内超五分之四的官员如出一撤拱手附议。
皇帝躺在地上，上半身被太子扶到身前，头艰难地环视一圈。
这群人昔日唯唯诺诺，现在竟敢逼他退位？
“混账……噗！”鲜红的血不受控制从嘴里喷出来，皇帝感觉到五脏六腑都在疼，脸色涨得黑红，满是愤恨的目光瞪得比铜铃还大。
他越来越激动，气却喘不上来，他想要起来痛批这群乱臣贼子，努力抬起手，指尖直向了三朝元老。
可一个字都没说出口，他就生生咽了气。
太子紧紧抱住他喊，涕泗横流。
哭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里，百官却没有为此动容，太子抹干眼泪，把皇帝平放在地上，站起来，“尔等如愿了。来人，去外面传话，先帝驾崩，孤即将登基，今日之事孤会给他们一个说法。”
死者为大，其他的都不该再追究。
他能为父皇做的，就是先拖延时间，将一切都压下。
“不可！”有官员当即否定，“太子行事嚣张、德行有亏，素日全靠先帝包庇，才没被降罪。下官认为太子并无登基的资格。”
“臣附议，太子不修德，很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个先帝。”
附议之声络绎不绝。太子怒发冲冠，“孤是储君，天底下就没有比孤更有资格登基的人！尔等气死父皇在先，现在又要阻止孤登基，其心可诛！”
“康王品行端正，赏罚分明，在民间威望甚高，只有您即位，才能服众，才能平息百姓的怒火。”
官员不理太子的怒言，仿佛太子是个只会闹脾气的小孩。
有他开口，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沉默不语的康王。
康王心情沉重，局势发展快得不真实，父皇几个时辰前还气势凛然，如今就活生生被气死了。
终究是父子一场，心里难免还是会起波澜。
百官见他没有回应，顿时苦口婆心劝说。
太子不是明君，时下不能平民愤，以后不能让百姓安居乐业，唯有康王才是众望所归。
宫门再次被打开，康王穿着明黄色龙袍被簇拥出来。
激动的百姓以为他是先帝，各种武器向他袭来，短暂的错乱之后，百姓才看清楚穿龙袍的是他。
他走到高处，“先帝驾崩，但其罪擢发难数，朕自今日起，便命三法司彻查，而后必公示其所有罪行，让所有冤屈得以昭雪。另外，为弥补大家，大齐所有州县免除五年赋税……”
一应惠民政策定下，百姓的愤怒才稍稍减轻。
杜若让手下搭把手，小心翼翼地将杜恒的干尸取下来，每从他手臂上拔出一根钉子，她的心就疼一次。
十根钉子，她拔了很久，解开绑在杜恒身上的绳索后，干尸向前栽倒。
“小心！”
无数双手护住板车上干尸和杜若。
杜若低头，才发现所有人都换上白色丧服，悲伤地围在四周。
不远处有百姓自发抬来上好的棺材，纸钱、蜡烛、供品等等也都筹备上了。
“让我们护送杜将军入土为安吧。”
“好。”
众人合力把杜恒放入棺材里，近距离观看干尸更加恐惧恶心，但他们眼里都只有尊敬和悲痛。
合上棺材盖，丧幡竖起，哀乐奏响。
所过之处，满目丧服，老少皆在道路两旁跪拜。
香火袅袅，不出一日便飘至整个大齐。
“你的伤严不严重？”安封年跑到杜若身边，看她身上有不少血迹，担心她撑不过丧事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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