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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别用那种为什么鬼谷高人居然会干出这种事的眼神瞅着我,不是我吓你,鬼谷一脉,只可神交,不可近相处。一旦近了,你就会发现,我们基本没有任何原则和底线。”
“……”
“反正你这蜂蜜我是要定了,你要么卖,要么送,要么,就等着被我一锅端。”
“……”
柳予安坐在后院古树下,一边的躺椅上还瘫着个蜂蜜水喝到饱的咸鱼。顶上的枝桠挂满了琉璃盏,流光溢彩,煞是好看,照得整间院子亮如白昼。时月负手站在丈余开外,表情傲娇又别扭的盯着檐角。
柳予安忍俊不禁,执起长勺呈好了一碗蜂蜜水,招呼她道:“还有多的,时姑娘不来尝尝在下的蜜糖?”
“我又不是他,哼!才不会为一碗蜂蜜水折腰。”
柳予安神情惋惜:“时姑娘不想知晓明秀为何独爱在下养出来的蜂蜜?”
他这么一讲,时月登时就生出好奇来。柳予安看她眼波流转,笑着解释:“寻常的养蜂人普遍会将蜂箱置于野地,择蜜源处较近的所在,方便蜂群采蜜产蜜。但这种方式,蜜糖产量不多,味道也相对寡淡。后来我钻研良久,发现蔗糖加入少量的水,用小火调制成糖浆,早春时期每日喂给蜂群,及至流蜜时便止。如此一来,既可增加蜜糖产量,又可使蜜糖甜而不腻,唇齿留香。”
“啧,没听过养蜜蜂还有这么多道道。唇齿留香……你怎么不把你这蜜吹上天去?”时月瘪着嘴走上前,端起那碗蜂蜜水一饮而尽。末了,她消停了半刻钟,再正色看向柳予安。
柳予安笑容可掬的问:“如何?”
时月:“……你再给我呈三……不是,你把你手边那一桶都递给我。”
柳予安:“……”
时月能吃,柳予安是见识过了。可时月喝个水都能这么虎,着实使得柳予安再次被她震慑住。等她当真喝完了大半桶蜂蜜红枣枸杞水,还顺手把黏在桶底的红枣干扣起来放嘴里嚼巴嚼巴,柳予安幽幽望着头上的琉璃盏,问旁边的贺北淮道:“你们淮山上都养出来些什么人?一个整日就想吃甜食,一个不吃则已,一吃惊人。这要说出去你们一者是大燕权臣,一者是东夷女君,恐怕都没人敢相信。”
贺北淮闭着眼道:“身是山间野云鹤,奈何折翼染尘埃。”
柳予安接话:“入眼红尘浊浊,怎堪逍遥天地外。”
时月翻个大大的白眼:“得了,你俩这水足饭饱的,就别闲着没事儿搁这拽文弄词了。说正经的,你那蜂蜜是我自己去取还是你等我下回来一锅端?”
柳予安:“……”
柳予安问:“这一桶还不够你解馋的?”
时月摸了摸鼻头:“这蜜糖的味道吧,它确实不错,当得起唇齿留香四个字。我本来吧,也不怎么吃甜的,但你既然把我领到坑里了,就得对我负责。”
“……如此说来,在下不仅要对明秀负责,还得对时姑娘负责?”
“大致上是这么个理。”
时月理直气壮,柳予安哭笑不得。眼看今日不上点供是决计送不走这两尊活菩萨,无可奈何下,柳予安只好唤来养蜂人,谴他们去割蜜。
不多时,时月抱着一整罐蜜糖,心满意足。她叫起贺北淮打算回家睡大觉,柳予安送两人到门口,时月走出一段距离,又折返回来,想了想,对柳予安道:“今日蹭你这罐蜜,我多少也得表示表示。”
“那倒不必。我和明秀是好友,即便时姑娘不开口,他在我这吃的蜜,也不比这一罐少。”
“不行,亲兄弟还要明算帐呢,他不要脸那是他的事儿。”
不要脸的贺北淮:“……”
时月单手在身上摸摸索索,也没摸到什么能用来送人的东西。她自东夷出发时,就带了贺北淮喜欢吃的糖豆,除此以外,身无长物。要说把糖豆送给柳予安,不止她不愿意,多半贺北淮见了也得炸。思来想去,时月眼睛一亮,掏起了左手的袖口。
柳予安拒绝的言辞在齿关打转,到底还是咽了回去。他就想看看,这姑娘能拿出什么来换他的蜜。
时月掏半天,终于握着一个拳头伸到了柳予安的跟前。柳予安吓了一大跳,本能的后退半步,问:“你是想一拳把我打晕好端了我的蜂房吗?”
时月:“……你还挺能识人的。”
柳予安:“……”
柳予安骇得不轻,时月见状,咧开嘴一笑:“哎呀,玩笑话罢了,你别怂。”
“????”
怎么能不怂?!她可是能徒手撕猛虎的存在!柳大人一介弱书生,别说扛她重拳,指不准她一巴掌下去,柳大人就得死!
柳大人都快怂哭了。
时月嘿嘿道:“你把手伸出来。”
“你不能动粗哈?姑娘家,还是要注重给人留下温柔贤良的印象。”
时月点头保证:“放心,我不动手。”
柳大人再三看看时月,又望望不远处看好戏的贺北淮,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只爪子,见时月一拳锤在他掌心,刹那间都误以为自己即将骨折。闭了闭眼,柳大人没有感到剧烈的痛意,方才定睛一瞧。
手掌里,放了两颗有棱有角晶莹剔透的小玩意儿,一颗是琥珀般的淡黄,另一颗则是三月春樱似的嫩粉。在薄薄月色下,映得光华盈盈。
柳予安尚未开口,时月便道:“喏,这是我东夷的特产,名为天河石。顾名思义,九天之上,皎皎银河中,有此石作星辰。你别看它小,但每颗都价值不菲。我一个羌部女君,数年来也总共就得了三颗。你的蜜糖,我拿两颗换,如何。”
柳予安沉默片刻,道:“那我岂不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无妨无妨,我当吃亏是福嘛。你若喜欢,那这一罐蜜吃完了……”
“时姑娘来取便是。”
“哎呀!仗义!你这好友我也交定了。”时月乐呵呵的看着柳予安:“得了,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着吧,我和首辅大人这就告辞了。”
“慢走。”
时月抱紧怀里的蜜罐,蹦跳着跑去贺北淮身侧。两人肩并肩往回走,走得远了,贺北淮似笑非笑道:“那么值钱的物事,怎么也不见你给我一颗?”
时月摆手:“你别装了,其实早看穿了吧?那就是凫江边上捡的花石头用了点技艺打磨,我们王都的小孩人手一袋,别说价值不菲了,就茅坑里垫脚我们都嫌它硬。”
贺北淮:“……”
贺北淮道:“论起不要脸,我觉得自己还是略逊一筹,你棋高一着。”
时月嘴角抽抽:“你也别自谦。我好歹算是你养大的,我今天这德行学了谁,你心里没点逼数?”
贺北淮:“……”
贺北淮想,今天也是想缝上时月这破嘴的一天。
远处的人影消失在了夜幕里,柳予安却站在门口,望着手里的“天河石”发呆。掌心中似乎还留有微微热度,如那姑娘有些粗粝老茧的指腹余温。也不知杵了多久,养蜂人打着呵欠走到他身侧,望了一眼那两颗石头,情不自禁的赞道:“这玩意儿好漂亮啊,得值不少钱吧公子?”
柳予安笑笑,摊着手任由养蜂人打量。
这两人是追随他多年的家奴,皆知根知底,也都晓得自家主子性情温和,交谈起来并不似别家奴仆那般胆小慎微。
柳予安摇了摇头,道:“不值钱。此物的确产自东夷,就在那凫江边,随处可捡。不过,后期要经匠人打磨,方可呈现此种样式。东夷城池的大街小巷,多有孩童拿此物玩乐。”
“啊?那姑娘这不是诚心骗公子的蜜吃吗?以前首辅大人一人骗蜜吃就算了,现在一个大骗子还带一个小骗子!”
“……”一针见血,无法反驳。
柳予安失笑:“你这话若被明秀听了去,他得拔掉你的舌头。”
养蜂人后怕的关上门,随着柳予安一同走向后院:“奴就是替公子不值。公子辛辛苦苦养的蜜,就换两粒破石头,那姑娘忽悠谁呢!奴替公子扔出去!”
柳予安一把握紧石头,沉思少顷,悉心的揣进了衣兜里,一边前行,一边道:“值得的。这世上非是每人都有机缘,能与鬼谷掌令、地首,结为好友。以后时姑娘上门取蜜,切记,不可不敬。”
“哦。”
养蜂人挠了挠头,鬼谷掌令?地首?那是啥玩意儿?
这日过后,贺府上平静了好些日子。长乐不来找茬,时月也没别的应酬。朝中的燕帝近日又迷上一位大臣送进宫的闺女,天天泡在后宫,朝也不想上,就命左相李温和贺北淮共同打理政务。
这两人一打理,朝堂上从早到晚都是骂战。贺北淮虽然人缘不好,却也算不上形单影只,除却柳予安外,还是有别的官员站在他这一方的。于是,你方唱罢我登场,短短三天,两方各自气倒五名大臣,还有两个上了年纪的,对骂不过,当场吐血。
大抵李温和贺北淮都觉得这么下去迟早得掐起架来,皇帝又不管事,两人便禀明内官奏请燕帝,休朝两日。
这两日贺北淮别的没干,就拎着时月下苦力活。早上让她把贺府花园里的土翻一翻,下午就洗衣裳。两个人的衣裳不够洗,贺北淮还命老曾也把衣裳拿过来。
那会儿老曾一听,吓得跪在地上颤抖不已,涕泪直下道:“奴愧对主人!”
时月:“……”
贺北淮:“……”
老曾:“是奴有负主人期许,是奴罪不可恕。万望今后奴不在主人身边,主人还请好好照顾自己。若有来生,奴……再报主人知遇之恩!”
说完,老曾便要梗着脖子往凉亭的圆柱上撞,幸得时月手快的拉他一把,老管家才没殒命。
后来,贺北淮再也不敢让老管家送衣服来了。
眼看时月体力活没干到位,贺北淮总觉着疏通不了她的筋骨。外界因素受限,他只好由内来补。于是,每天申时,贺北淮就亲自泡茶给时月喝,府上的下人们见了,通通惊呆了。
果然俘虏上门的女子,大都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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