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乐阅读]
https://www.leduxs.org/最快更新!无广告!
“此物名为阎王针。”
“阎王针?”
“嗯。”贺北淮靠着厢壁,懒懒道:“在医家兴盛时期,曾有两大技艺世人称之神乎其神。其一,叫浮屠针。取义为救人命,造浮屠。其二,便是这阎王针。取人体五脏或重要经脉入针,超过七日,阎王收命,神仙难救。”
柳予安:“……”
柳予安张了张嘴,蹦出一连串的吐槽:“你们百家之人,都是些什么怪物。纵横家自个儿斗得死去活来,医家本该悬壶济世,偏生还要造出这什么阎王针来,我看就是农家让你们吃太饱,闲着没事做!”
贺北淮笑道:“柳公不愧家风严谨,即使骂人,至多就这一句吃太饱。”
“你还想我怎样?”柳予安气闷不已:“他们是怎么敢,把这针下在公主身上的?如此行事,图什么?公主病重,又为何不见陛下陪着?”
贺北淮沉默的拿出那根阎王针,摊在掌心里打量:“陛下与公主相伴长大,感情甚笃。假使公主命悬一线,哪里轮得到三皇子陪在身边。”
柳予安闻言,神色不由得凝重起来:“三皇子?你的意思是,今夜是三皇子央你入宫的?”如此一来,这些疑问便足以串联起来。柳予安低声呢喃:“陛下和公主都清楚这针不会当真要了公主的性命,他们也不是要在宫内对你下手,那便是意图绊住你……”他脸色骤变:“时月!”
贺北淮照旧一副云淡风轻不急不缓的模样,看得柳予安上火。
“嗯,他们的目标的确是时月。”
“你既然知道是冲时月来的,怎地还能如此冷静?”
“有三皇子看着她。”
“哦,有三皇子看着……”柳予安重复一记,然后猛的回过神:“不是,有三皇子看着是个什么意思?你派兵护着他们了?还是你暗中安排人在保护他俩?你们鬼谷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时月姑娘初来北燕人生地不熟,三皇子又处处受刁难,今夜他们将陛下和公主都牵扯进来,证明所谋之事绝非轻易能化解,万一伤着三皇子性命,我看你到时候都找不到地方哭!”
“我为何要哭?他若此局都化解不了,我又何妨换一个徒弟?”
“你就死鸭子嘴硬!今日若换作另一人联合你鬼谷同门设局,你多半早就下了死手。只因公主是你学生,你才顾念些情分。你平日不说,但你对三皇子的关注和用心恐是远超公主,你又何必总是装作不在意。”
“你今夜的话,好似有点多……”
柳予安不满道:“再者,陛下一直对时月有心,若让陛下察觉你二人欺君,后果不堪设想。他们二人现下……等等,时月今夜是不是去斗奴场了?”
“嗯。”贺北淮闲闲应了一声。
柳大人双目圆睁的睨他半晌,赶紧叮嘱车夫往斗奴场去。
“明秀,你……你怎能让他二人去斗奴场啊?”
贺北淮抿了抿唇,迅速调整了一翻姿势,侧身对着柳予安。他了解他这挚交好友,表面上看,柳予安是个温润谦恭的君子,实则一熟,他的本性就会暴露,既婆妈又爱念叨,总有操不完的闲心。
贺北淮下意识的想堵住耳朵,果不其然,下一刻,柳大人就发起了语言攻势。
“三皇子身份尊崇,如何能去斗奴场?就算撇开身份不说,他才多大?斗奴场又是个什么地方?”
贺北淮:“……”
柳予安:“三皇子本身就不受陛下和宗亲们的待见,若让有心人拿捏住他去斗奴场的把柄,参三皇子一本,陛下定会重重责罚于他!退一步说,哪怕此事没有闹到圣驾前,但那斗奴场蛇鼠一窝,场面残忍血腥,于三皇子这个年纪而言,并不适合他涉足。”
贺北淮幽幽道:“他十八了。若我没记错,予安十八岁,已经官拜中书令。”
“这不同,三皇子入京不久,对这京中的风气想来还不能适应。况且,时月也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若他二人……”
“有时月带着,他吃不了暗亏。”
柳予安:“……”
柳予安静静看着贺北淮,问:“你对你师妹,就这么有信心?”
贺北淮:“?”
贺北淮正想说时月是他教出来的他怎么可能没有信心?然后,话没脱口,他就听柳大人说:“你最该担心的,难道不就是时月带着三皇子吗?但凡换一个人,我都没那么焦虑三皇子学坏。”
贺北淮:“……”
贺北淮想了想,发现很难反驳柳予安的这一观点。他沉默半刻,当即做出明智的选择,催促车夫快行。
斗奴场内。
随着“叮”的一声脆响,一把明晃晃的长刀掉落在地。紧接着,是一名大汉轰然倒下。在他的旁边,已经横陈了十数具尸体,整个观战席鸦雀无声,壁上昏黄的烛火拉长着唯一一道站立的影。
青衣染人血,一把不起眼的剑绽落着艳丽的红,一滴,一滴,从剑尖浸入土里。
分明姿容无匹,却行修罗之事,观战席上所有的人都被时月震住,鸦雀无声的注视着她。那一对母子还被她护在身后,她仿佛从头至尾都没挪动过身形。
少顷。
时月终是气血止不住翻涌,侧头咳嗽一记,吐出了一口血沫。
若换做四年前,别说打杀这些个喽???煜录涑?怂?π趾湍羌父錾儆械奈涞泪鄯澹?苌思八?娜松僦?稚佟?裳巯滤?纳硖宕蟛蝗缜埃?绱艘环??洌?妥阋匀盟?冻銎普馈J痹绿?鹦淇诓潦米旖牵?砗蟮呐?颖ё藕⒆咏粽诺溃骸岸鞴????苌肆耍俊
时月摇摇头,冲她展颜一笑。
席上的商炀心焦如焚,想飞奔去上场,奈何他被时月点了穴道,无论如何也动弹不了。
时月扫视一圈四下,高声问:“还有人要上场挑战吗?”
无人应答,连场主都龟缩在一旁。
时月等了等,又说:“既然无人挑战,那这对母子……”
“稍等。”
轻飘飘的两个字,打断了时月的说辞。众目睽睽之下,一名紫衣男子飘然而下。他手执一把题字的折扇,身姿轻盈,衣着华贵。脸上带有半边白色面具,挡住了眉眼,只露出两片薄唇。
那面具鲜少得见,是灰白的颜色,不加任何修饰。远远看过去,便似行走在人间的……
白无常。
等了这么久,总算等来第一只鬼,时月笑容可掬的打量着那人,道:“阁下有心挑战,何不大方示人。如此遮头盖脸,倒显得比为奴之人还见不得光。莫不是在黄泉道呆得久了,行不惯这世间路?”
商炀一听,背后的汗毛登时竖了起来。他才听完时月讲的鬼谷前事,再一品她这话意,不难猜想这大抵就是设下今晚鸿门宴的鬼谷中人。可时月显然已经受了伤,这人看起来亦是身手不凡,商炀害怕时月吃亏,愈发着急想冲破穴位。
他这厢做着无用功,场下的紫衣男子也不受时月的挑衅,好整以暇道:“既是挑战,何须在意对手的身份,此间事,此间即止,今夜输赢,各凭本事。”
“话不能这么说,万一我下手重了伤了阁下性命,来日有人替你报仇,我都不知这笔血债从何而起。”
“姑娘有此自信是好事,不如,你我赌上一局。”
“赌什么?”时月轻佻的问。
“你输了,留命于此,那东夷母子,今夜也走不出这方斗奴场。我输了,告知姑娘我的身份。”
“划算。不过,我得加一注。”
“姑娘但说无妨。”
“我若赢,这斗奴场,付之一炬!”
“……”
槊城里的权贵还没见过谁口气这么大,毕竟,在如今的天下局势前,就连皇帝,都得仰仗着权贵的支持。他们一开始是对时月这句话嗤之以鼻的,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错了。
他们惯来在斗奴场取乐,奴隶的性命,对他们而言,就和牲口无异。更何况,南境年年打仗,多少人命葬送前线,这京都的斗奴场里死几个人,压根儿算不上什么。可他们没料到,竟有一个女子,愿意为了这些低贱的性命,站在整个世道的对立面。
时月所出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着她独特的风格,肃杀,干净利落,重于千钧,她敲打的,不止是对手,而是北燕那藏在黑夜里已经腐朽的基石。
场下的两个人都称得上是拔尖的高手,紫衣男子胜在步法飘逸灵动,身形难以捕捉。一把折扇在他的翻覆下花样万千,所过之处皆是逼命的劲风。时月则以拳掌为利器,招式来往间夹杂着摧枯拉朽的势头,与她瘦弱的身板完全不相匹配。
观战席上的权贵大都不通武学,起初还会假模假样的对两人评头论足,随着战况逐渐胶着,两人的出招越来越快,外行人已是看不清楚,便也无从评论起。但商炀久经沙场,却能看得明明白白——
时月已经落了下风。
她先前对战一干奴隶,显是受了内创。现下又碰上这么一位高手,应付得是愈发的吃力。商炀眼尖的瞧见时月好几次都差点被折扇所伤。她险险避过之际,那折扇竟轻而易举的割下了一缕她的鬓发。
时月借力后撤,觑见那一缕发轻飘飘的落于地面上。对方似是嗤笑了一声,趁势再攻,一改方才的闪躲姿态,招招强硬致命。时月登时险象环生,左右支绌。
观战席上口舌纷杂,有人在感叹这么好看的姑娘活不过今夜,也有人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商炀反应过来,此事从一开始兴许就是在为这紫衣男人的出现做铺垫,他是故意用其他奴隶去消耗时月体力的。
一念至此,商炀竭尽全力想冲破穴道,孰料,紫衣男子突然袭向时月脖颈,时月旋身一挡,袖口倏然撕裂,手臂上被折扇划出了一条深可见骨的血口子。男子再是左手变为掌式,抓住机会,一击拍在时月肩头。时月踉跄数步,偏头猛的呕出一大汪鲜血来。
商炀呲目欲裂,脱口喊道:“时月!”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