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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相较于春天、秋天和冬天来说,它是耗时最短的,淘洗完的梁米在夏天只需要二十天左右就可以拿去研磨了,而在其他季节则需要一月左右,有时甚至需要两个月。而整个夏天最合适做活计的时候,应该得算是初夏。因为初夏的气温相对于仲夏的气温来说并不是很高。跟着,长安的初夏也不似临秋的暮夏那般多雨。
所以,王妙妙在选好了制作米粉所需要的梁米之后,她立刻就召了姚二娘,令其明日为她寻出十余名天生气力大的婢子到东苑仓房去舂梁米,且照着她选定的梁米样本先去购置一百升。
于此,姚二娘的反应颇为惊讶。一来,她没想到大王竟然会这么快就应允了王妃计划的化妆盖疤一事。毕竟,从王妃同她说这事情到现在也就半月余,而且中间这段时间吧,王妃许是忙于制作妆粉的前期准备也没有跟她说过该事。二来,她真的是想得没有想过王妃竟然打算从头制作妆粉。
姚二娘思量了一会儿,进言道:“王妃,这种梁米不用买,王府的仓房里有现成的。您别说要一百升,就是要一百石的量,仓里也是有的。抽调十余名婢子来舂梁米,这也是很方便的事情。只是您真的打算从头是开始一步步的制作妆粉嘛?王妃,我们府中可没有专门的制妆粉的师傅。毕竟,您过来之前,偌大的府邸也没有真正的女主人。我们这些婢子平素化妆也没什么好讲究的,所用的妆粉基本上都是托家令从市面的粉行里买来的。现在临时去聘制妆粉的师傅,我恐怕这一时半会儿也聘不到合适的人呀。”
“哎呀,不用多费那个钱聘外人,我就懂制妆粉。”
王妙妙的话音刚落,姚二娘变得越加惊讶了,“啊!王妃,您还懂这个呀?”
看着姚二娘现在的表情,王妙妙意识自己刚才说话的话可能不太像是一个大家闺秀该说的。
于是,她补救道:“傅姆,您何必这么惊讶呢。我之前不是说了嘛,自己过去在家里的时候,最好研究梳妆的事情。我懂制作妆粉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制作妆粉也算是梳妆事的一部分呀。再说了,制作妆粉的步骤,好多古书里都有记载呢,比如北魏贾思勰所著的《齐民要术》就详细写了用梁米制作妆粉的过程。”
“王妃,您说得这个《齐民要术》,我知道,也看过。但是,这其实也是我不解和惊讶的地方。恕我直言,像王妃您这样喜欢自己梳妆,又爱好研究这方面的事情的人应该知道,北魏贾思勰所著的《齐民要术》里提到的梁米制妆粉的方子是百多年前的老方子。如今,市面上的粉行里都很少有卖用这种方子做出来的妆粉了,而且现在大家也都不兴用这种妆粉了。因为这种妆粉实在没有办法跟眼下流行的胡粉相比。”
说着,姚二娘忽然叹了一口气,“唉,王妃,您年纪轻,许是用没有这种老式的妆粉,我年轻的时候呀,这种妆粉售卖的粉行还是相对比较多的。那会儿我刚入临淄王府供职,月入不多,图便宜有买来用过。我跟您说呀,这种妆粉用在脸上真没法跟胡粉相比,一是它上妆后容易暗沉,二是它特别容易掉妆,掺入了一些油脂,它还是特别特别容易掉妆,而且上妆也没有胡粉伏贴。”
“唉,傅姆,您也恕我直言吧,您当年买来的妆粉可能不是用梁米制作的,而是用糯米、黍米、?米或者其什么米制作的。而这种以米作材料的妆粉,所选用的米是很讲究的,绝对不能李代桃僵。因为用梁米和其他米制作的妆粉效果会差很多。我这么跟您说吧,我过去在家中的时候,自己不仅用梁米制作过妆粉,用其他的米呀,我也制作过妆粉,甚至我还用烧铅法制作过胡粉。最后的结果嘛,梁米制成的妆粉,其上妆的效果,从伏帖度和持妆的时长来看,跟胡粉是差不多的。”
说着,王妙妙忽然也叹了一口气,“唉,我真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大家都喜欢用胡粉。所谓的‘胡粉’不就是铅粉嘛。铅粉上脸后的光泽感肯定是会比米粉要很高的。因为它本来就是金属嘛。金属,自然光感好。但是,金属制出的粉上脸久了,日积月累对皮肤肯定是没有益处的呀。就大王的面部情况来说,他显然不合适用铅粉。其实,别说大王不合适用了,大部分的人可能都不合适长期用铅粉。因为铅粉用得量越多,用得时间越久,皮肤就会越差。”
姚二娘忧色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王妃,没那么夸张吧。我都用十一、二年的胡粉了,现在脸上也没什么大问题呀。”
“真的吗?傅姆,据我所知,宜……”说到宜字的时候,王妙妙欲言又止,她心想说:宜春院里好些坐部伎为了自己能在台上艳压群芳,总是喜欢涂很多铅粉在脸上,而且还是不怎么稀释的铅粉。因为那种铅粉特别白特别亮,涂这种铅粉在台上最是亮眼。结果,用不了几年,她们脸上不仅皮肤变得很粗糙,而且还出现了很多青色的半点。最后,她们为了遮盖脸上这些青斑只好用更多的铅粉,而皮肤却越来越差。
想到这,王妙妙又叹了一口气,接过话头道:“宜用这种铅粉的人是很少的。因为大部分人一旦用久了,或多或少都会出现一些面部的问题。当然,傅姆,若是宜用的少数,那固然是一桩幸运事。但是,大王现在的脸部情况,恐怕经不起一次又一次地用铅粉试妆吧?再者,大王想要的妆面效果是一个自然的妆面。而过于白过亮的铅粉,其实也不是这种妆面呀。”
“也对。这事儿还是王妃想得周全。奴婢现就去安排。”说罢,姚二娘便向王妙妙拜了一礼。接着,她在得到王妙妙的同意后,就立刻退下去安排明日到东苑仓房舂梁米的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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