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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李隆基口开道：“不，大郎，朕当然认得你。其实，你刚进殿的时候，朕就已经认出是你了。因为你现在的样子跟六年前那场意外发生之前的样子相比，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李潭颇感意外地抬头望着父亲，又扬起了嘴角，问道：“真的吗？君父，您真的还记得我六年前的样子？”
“当然记得啦！大郎，作为你的父亲，朕怎么可能会忘记你原来的样子呢？即使你这六年来一直戴着面具见朕，朕也不会忘记你之前的样子。”
说着，李隆基忽然起身走到了李潭的身边，仔细地打量着儿子的脸，感慨道：“大郎，那场意外转眼已过去六年了。大郎，你知道吗？这六年以来，朕的心里一直盼着你能恢复原貌，将面具挪去。但是，朕的这个期盼在过去的这六年当中，除了在梦中现实过，在现实当中是一次都没有实现过。现如今真的实现了，而朕的感觉还好似在梦里一般！大郎，你的脸是怎么恢复？”
“君父，这不是梦，这都是真的！”李潭的笑容忽然变得很灿烂，他伸手拉着父亲的手，引自己的面部。他本想要让父亲用手感触一下此刻的真实。但是，当父亲的手快要挪至面部的时候，他又忽然想到了妆粉是经不得多加触碰的。
于是，他赶紧松开了拉着父亲的手，稍稍又侧了一下头，神情略有些尴尬地言道：“唉，算了，还是别碰了，妆粉会落的。君父，我的脸，其实并没有完全恢复，妆粉之下还是有不少疤痕的。现在您看见得我的模样是季娘帮我用妆粉遮盖出来的。”
“大郎，朕真没想到你的王妃还有这手艺。”
说着，李隆基收回了手，又更加仔细地定睛打量一下李潭的面部，却未发现妆粉的痕迹，扬眉道：“大郎，你说自己的脸是靠妆粉盖出来的，可朕是真没有在你的脸上看出妆粉的痕迹呀。大郎，朕看你现在的样子，只觉得自然。你的脸上并没有粉粒，也没有敷粉之后的假白，完全看不出化过妆。”
李潭将头又正了过来，微笑道：“君父，您过誉了。我的脸不假白，是因为我脸上的妆粉是季娘特地为我调配的。季娘在调制这款妆粉的时候，她参考了我本来的肤色，加入了一点赭石、朱砂这类的色料。至于没有粉粒嘛，我想这也可以是季娘的功劳。因为她在我调配这款妆粉的时候，不仅在颜色上花很多功夫，她在米粉材料的选择和研磨制作上也花了很多功夫。所以，这款妆粉的粉质应该比其他的妆粉要来得细致吧。再来……”
说到再来的时候，李潭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有些僵硬，他顿了一下，言道：“我脸上的妆粉是丑时三刻上的，到现在也不过一个时辰多一点罢了，还尚且没有到浮粉的时候呢！”
“浮粉？”
李隆基话音一落，边上侍奉的高力士见李潭神色犹豫，便替其接语道：“就是掉妆啊！”
“这妆面不擦，不碰，不卸，妆粉还能自己掉？”
高力士应该道：“回陛下，能。臣幼年入宫，做宫闱丞的时候，常见宫人们利用换岗的间隙去补妆。听她们说，傅粉上完之后，通常过二个时辰左右，就要补妆一次了。因为妆粉无论多么细腻依旧是额外敷在脸上的东西，敷久了终究不是很透气。面部不透气，就会容易出油，尤其是在夏天。这脸一出油，妆粉自然而然就会浮起来。妆粉一浮，掉妆、脱妆就近在眼前了。”
见李潭低眉不语地点了点头，李隆基暗猜他是在忧虑自己过一会儿上朝可能会遇上脱妆的情况，便宽慰道：“大郎，不用多虑脱妆的事情。上朝之前，还可以补一个妆嘛。宫中多得是善于梳妆的小娘子，一会儿我让力士替你寻几个合适的人就是了。虽这些人不能同你的王妃相比，但是她们手艺应该不会差的。”
“不是，君父，我过来的时候没有带粉盒，其实我没有打算补……”
未及李潭将话说完，李隆基便开口道：“没事，宫里上品的妆粉也有得是。大不了去皇后、你的阿母或贤妃那儿拿好了。”
“不是，君父，我脸上的疤痕用一般的妆粉是盖不了的。季娘给我做的妆粉在材料上，跟一般的妆粉是不一样的。虽我不太懂妆粉制作，但是季娘做出来的妆粉在试妆的时候，对比其他的妆粉，它的遮盖力可谓绰约。”
“这样啊，那就算了。”李隆基表情复杂地颔了一下首，转而又命令高力士道：“力士，你赶紧去待漏院通知朝臣们，再过两刻钟开朝！”
高力士不明就里地应了一声遵命，正要行礼离去的时候，李潭忽然讶色道：“且慢，君父，您不久之前才下令说今日辰时一刻开朝，现在才刚卯时您就改变主意，又将朝会提前了将近一个时辰，这个不太合适吧？”
说到句末的时候，李潭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他知道自己的话有些欠妥。毕竟，君父更改朝会时间，自有他的打算。为人臣子。本不当多问的。但是，君父这次前后之令相隔的时间实在太短，内容变化之快，不免会让朝臣们觉得有些反复无常。跟着，如张九龄这样的直臣不在会在开朝之后，上参君父了。
“没什么不合适的！儿啊，朕得在你脱妆之前，让那些朝臣们见见你现在的俊容，尤其是要让朕的舅父，你的舅公窦希?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当初朕选他的小女儿窦季娘给你做王妃的时候，他各种不情愿，还给朕上婉拒表，搞得他家漂亮女儿嫁给你多委屈似的。其实，朕的儿子个个都英俊，大郎的样貌尤为出众。朕的大郎配他家女儿的样貌，那绝对是绰绰有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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