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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浣颜记 > 第九十二章 高嫁未必胜低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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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潭亦还了一礼,道:“我也是。舅公,舅母,您二老也别总叫我大王了。我总归是您二老的女婿,您二老总是这样客气地唤我大王,有时我跟季娘有一样,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舅公,舅母,大家见面非公事场合,我看还是依着家人礼来吧。”

    “行行行,那就听阿潭的吧。阿潭,你还是早点带着我的女儿回去吧。”说着,王内则佯装头晕,轻轻拍了一下额头,继续道:“我现在是真的感觉自己的头重得很,看来真得好好休息休息了。”

    见此,王妙妙和李潭立刻识趣地向窦希?夫妻拜礼作别。窦希?应了一声好,便立刻伸手扶住了王内则,“夫人,悠着点。”

    王内则亦应了一声好,便随窦希?一起目送了王妙妙和李潭一程。

    李潭和王妙妙搭乘的马车渐行渐远,慢慢地消失在窦希?夫妻的眼眸中。窦希?便扶着王内则的手,转身走回了窦府的正堂。

    王内则一入正堂,便立刻令婢子仆从们都退了下去。接着,她甩开窦希?的手,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叹气道:“唉,今天可算是混过去了。可是,这事情一直混着也不是一个办法呀。郎君,我可以不想隔三差五地见这个假女儿!”

    “放心吧,娘子,眼下这种戏码演不了多少回的。我会抓紧时间想办法将那个假女儿从郯王身边弄走的。”

    说着,窦希?便端起案台上盛着酪乳的高足杯,抿了一口,揽须道:“不过,娘子,你平时最好也得上上心,帮我再多劝劝咱们闺女对郯王早点死心。不然,我好不容易想法子将那个宫女从郯王身边弄走了。到时咱们的亲女儿又折腾着想要换回来,自己去当郯王妃,那我可没法整!”

    “哼,你没法做这事,我怎么就有办法劝通咱们女儿想开一点呢?郎君,有些事情,不是我说你呀,你既然没法子帮咱们女儿跟那个宫女将身份换回来的话,那当初你就不应该先答应咱们的女儿。郎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亲女儿这脾气有多倔强!她倔起来的话,哪里是我一人能劝得动的!”

    窦希?无奈道:“娘子,那你就尽可能得多劝劝她呗。唉,我当初答应咱们的女儿,那不是权宜之计嘛。我不答应的话,咱们女儿跟我寻死觅活的,我能怎么办呀?”

    “怎么办?当然是实话实说呗,这总比你用权宜之计将自己和孩子都诓进去来得强一些吧。有些事情长痛不如短痛,你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该答应女儿,空给她希望。到时候又没法兑现,咱们女儿肯定会越闹越厉害的。郎君,到时候啊,你就等着看吧,她只会更加寻死觅活!”

    说着,王内则白了一眼窦希?,愁色道:“郎君,你不知道,今次你上朝之后,季娘这孩子拉着我说了好久关于她昨天遇上郯王的事情。而且这孩子一说到郯王的时候,那她的眼神跟以前可不一样,像是泛着光一半,特别有神。我看这孩子是真心迷上了郯王。”

    “她呀,现在是迷上了郯王上妆后的俊容。这郯王要是卸了妆,露出满是疤痕的真容,咱家女儿见了的话,多半是避之不及的。娘子,我跟你实话实说,我答应女儿的事情,虽说是权宜之计,但也不是真的不能兑现。只不过我不想要那么做……”

    王内则插语道:“为什么呀?郎君,咱家女儿现在可是真迷上了郯王。今早我跟她聊的时候,她可说了自己若能当郯王妃的话,她将来就是见了郯王的满是伤疤的真容也不会后悔的!”

    “娘子,你还不了解咱们的女儿嘛?她现在说这话,还不是因为她没见过郯王不上妆粉的真容。她若是真见了郯王满是疤痕的真容,恐怕就不一定会说这话了。我不想帮她和宫女换回来,就是怕她将来哪一天见郯王的真容之后,会后悔现在的这个决定。到时候啊,可我是真没有办法再帮她了。这种替换的事情啊,过一过二,不过三!”

    王内则蹙眉颔首道:“就算不能再替换了,这不还有和离嘛!”

    “和离?娘子,你把事情想得太好了。”

    窦希?干笑了一声,叹气道:“真到那个时候,我跟你说,咱们的女儿能不能跟郯王和离,这事情全得看郯王的意思了。郯王若是不愿意,陛下肯定向着他的儿子,那和离的事指定是没戏的。然后,咱家女儿就只能继续在王府陪着郯王,看着郯王的颜色过日子。再来,就算郯王愿意和离,那咱们的女儿也没什么未来可言了,她最多就是能出一个王府罢了。其后,她能改嫁谁啊?或者说,谁敢娶帝王家的弃妇呀?”

    “唉,是没有人敢娶帝王家的弃妇。这王妃呢,也确实不好当。可是,那个宫婢用化妆的本事顶替咱们女儿当了郯王妃,咱们的女儿现在没了自己的身份,只能天天在家里待着,她的未来又在哪里啊?现在的婚姻嫁娶,可都是极讲究门第的!”

    窦希?叹气道:“门第这事情好办,风头过去,我可以给女儿重新办一个身份的。实在不行,我们多搭一些嫁妆,还愁招不到好女婿进门嘛。要我说呀,高嫁未必比低嫁好,招一个女婿进来,咱们女儿横竖受不了气。娘子,我不别说的,就说你堂姐吧,她嫁给了先皇,一个儿子也没有生,到头来还不就是一个普通的妃嫔嘛。现如今她的日子还没有你……”

    未及窦希?将话说完,王内则便冷冷地打断道:“何不嘛,我堂姐福分浅,比不得你姐姐生了一个英明神武的天子儿子。”

    “娘子,你别这么说,我姐姐生前的日子也不好过。要我说呢,后宫里的女子就没几个人的日子是好过的。毕竟,天子只有一个,嫔妃却有很多。无宠的妃嫔们天天守着活寡,巴望着哪天能见到天子。有宠着的妃嫔们又担心自己将来人老珠黄了,会不会失宠?毕竟,后来人太多了。于是,这些妃嫔为了将来不失宠,她们又巴望着自己早日能诞下一个皇子。”

    说着,窦希?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哀伤,“这生了皇嗣又得宠的妃嫔,也保不齐哪天会因为一语之失而得罪不能得罪的太后丧了性命,比如我的姐姐。唉,娘子,实话说,我觉得将女儿嫁到帝王家,还不如将她嫁给一个老实的普通人呢!起码咱们的女儿受不了气,就是和离了,也不碍着她找新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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