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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浣颜记 > 第一百六十章 失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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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键,他的亲外甥李隆基在继位之后,曾经把神都的宫殿掘地三尺都没有能找他姐姐的遗骸。可见,他姐姐当年死得有多惨!最后,天子都没办法,只能用招魂葬的方式来安葬昭成太后。

    所以,直至今日窦希?的内心一直都十分憎恶则天太后。跟着,现在他听到自己的女儿向着自家的仇人如此说话,他的内心自然是气不得行。

    “父亲,您别这样瞪着我,我说得这些话都是实话!男儿郎们在名利场上博功名,那是成者王败者寇的事情。而后宫呢,那不就是一堆女人的名利场嘛。这其中的胜败,自然是成王败寇的事。要我说,姑母的事情啊,其实也怨不得则天太后!”

    窦季娘的话音刚落,窦希?便忍不住上去又给她两巴掌,怒斥道:“你这孩子真是没救了!您怎么能说出这么没有心肺的话来?简直大逆不道啊!”

    “父亲,您太不讲道了!您怎么动不动就打我呢?”

    窦季娘捂着脸,忿忿道:“我哪有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我说的话都事实啊!姑母当初本就不该为了讨好自己的丈夫睿宗皇帝而去得罪则天太后。毕竟,则天太后是她的家姑啊!她一个做儿媳的人凭什么去得罪自己的家姑。何况,则天太后是当时可是女皇,是人君!为人臣者,怎么能不顺着君上之意做事呢?”

    窦希?倒吸了一口气,沉色道:“哼,敢情你也知道为人臣者,在行事应该顺着君上之意!那你缘何当初还要跟我这儿哭闹,求我帮你找替身代嫁呢?”

    “那不一样!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当初我不懂事,可现在我懂事了!我以后才不会犯姑母犯过……”

    未及窦季娘将错误二字道出,窦希?便铁青着脸打断道:“够了,你别说了。我郑重地告诉你,你没有那种以后,因为我不会把你送进宫的。你这种脾气根本没有办法在宫里生存,也不合适当郯王妃!”

    “父亲,您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我为什么不合适当郯王妃?我的脾气怎么了?”

    窦季娘愤然起身拉住了窦希?,道:“我的脾气是没有那个宫婢和顺,我也不像她会阿谀奉承。但是,我作为世家女,我读过的书,可比那个宫婢多多了。这世上的道理,书中都有,我也都明白。只不过我平素懒得像那个宫婢一般去奉承世人罢了。但真要奉承的话,我也没什么不会的。以我对琴棋书画的精通,要奉承一下郯王又有何难?再者,大家都夸我长得姑母年轻的时候还要漂亮!”

    “女儿啊,你到现在对自己都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你呀,从头到尾,一直在自作聪明,根本没有意识自己有多么没脑子!就你这性子真的是连那个宫婢都比不上,就别在说你的姑母了!你根本没资格议论她的。没有她,你现在什么都不是!”

    说罢,窦希?怒气地推开了自己的女儿。

    正当他准备拂袖而去的时候,窦季娘不甘地咆哮道:“没有姑母,何止我一个人什么都不是呀?您不也一样嘛!不,应该说姑母昭成太后当年的牺牲,咱家窦家现在也回不到太穆太后那会儿的风光。父亲,您现在凭什么这样吼我呀?我现在做的这一切都不是为了我们扶风窦氏的将来!难道您真的指望靠别业的那个庶子来正兴家门嘛?”

    “我不指望他,还指望你嘛?”窦希?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怒目道:“你别再一天天鄙视阿恒了。人家是庶子,但是人家比你懂事多了!”

    “比我懂事?哼,可他未来的仕途前程,最后还不是靠我姐姐的婚姻来换取嘛!父亲,郯王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郯王了。当年郯王因为破相而错失了太子之位,现在他恢复了样貌,未来大有可期!我若当了郯王妃的话,未来没准跟着郯王水涨船高,晋封太子妃呢!那如此,我也可以像则天太后那样给家族带来无限的荣耀!”

    听到这,窦希?觉得自己的女儿彻底魔障了。他原以为女儿向则天太后说话,只是争论到话头上,临时找不到别的说辞来气他,才这么说的。未曾想自己的女儿是打心眼里艳羡则天太后曾经的那些光辉往事,甚至还打起了当第二个则天太后的幻想。

    而这种想法在窦希?看来自然是幼稚至极。毕竟,千百年来也就出则天太后这么一位女中帝王。实际上,大部分的妃嫔们只是在后宫里荒渡了一辈子,这一辈子就别说得宠了,可能连皇帝的面都没见过几回。而得宠的妃嫔们真正能像则天太后那样审时度势,从后宫走到前朝的人,根本就是凤毛菱角。

    不说称帝的女皇吧,就是临朝称制的太后,古来也没有多少。能做这一步的太后,大都可以说是女中豪杰了。她们可都是个顶个的聪明人,可谓是要眼光有眼光,要决断有决断,要城府有城府。

    窦希?心想:自己的女儿哪有那些刚毅女主身上的优点?这孩子的梦,真是越做越离谱!

    于是,他怒斥道:“你给我清醒一点!别再做大头梦了!就你这个性子,不给我们家惹祸就不错了!我可不指望你来光耀咱们窦家的门楣!”

    “父亲,你这么说,是不相信郯王未来可能被陛下晋封为太子呢?还是不相信我未来可以在郯王那儿得宠呢?”

    看着自己的女儿一脸魔障的表情,窦希?无奈地摇头道:“我不知郯王会不会被陛下晋封为太子,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会喜欢你。但是我知道为了庶子或者家族的前程去出卖自己的亲生女儿。由此,我可以相对明确地告诉你,当下我不会把你嫁给郯王。因为你这想法实在太有问题了!婚姻不是攀附的交易啊!”

    “这不是交易!我的心里本来也是有郯王的啊!只不过两件利好的事,正碰巧撞到了一起罢了。我喜欢恢复原貌的郯王,而恢复原貌的郯王又甚得陛下的赏识。本来嘛,郯王若是不破相,他就该是太子的。而当初我若是不跟那个宫婢交换身份的话,那我也本该是郯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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