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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为什么不让谦之哥哥入宫?他明明没有错,祸事由我而起,母妃若是气不顺,责罚我就是!”
好容易找了个台阶,却被自己的女儿架在了半空,沈贵妃暗恼赵玉尘太不懂事,又不愿再当着顾谦之的面和她纠结,便径自起身甩了甩衣袖,语气坚决不容置疑:“我意已决,如此处置对你、对他都是最好不过。此事到此为止,若你不想再让顾谦之出事,就别再纠缠不休了。”
“我……”赵玉尘还想再争,一眼瞥见顾谦之只是低着头,正如那日在东宫,自己被赵廷衍下了逐客令,他却躲在一旁冷漠无言,一丝替自己求情的意思都没有。铺天盖地的委屈和失落齐齐涌了上来,而沈贵妃话中的威胁又显而易见,自己若再坚持,一来顾谦之并不承情,二来反而还会害他再度遇险。想到这里,她闷声垂下了头,使劲绞着披帛,努力将眼泪逼了回去。
见她终是服了软,沈贵妃安下心,轻飘飘扫了顾谦之一眼,随即又招手示意赵玉尘近前:“走吧,随我回宫。待会儿你哥哥要过来,别让他干等着。”
赵玉尘一阵心灰,闷声点了点头,方要挪步忽而踟躇,缓缓转过身看向顾谦之。
“前日是我胡闹,平白无故给你惹了麻烦。对不起。”
顾谦之本是安安分分俯首等着贵妃一行离开,闻她软语传来不由一怔,下意识抬头看她,却见她的鼻尖、眼圈如同前日一般红,然而嘴角却是微微扬着。
未及开口,赵玉尘转身随沈贵妃出了门。此时日光已高,顺着朱漆的门框倾泻而下。顾谦之逆光望去,只看见她的背影轻盈越过门槛。晨光将她的轮廓描摹成耀眼的金色,仿佛一只蝴蝶翩然纵飞。
顾谦之维持着这个姿势愣了许久,直到被阳光刺得眼眶生疼才收回神。方才,自己的心头仿佛被人戳了一下,说不出来的感觉。顾谦之甩甩脑袋,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尽数甩开,又环顾四周看了一圈。
重华殿,终于不用再来了。
他暗自感慨,这才意识到自己本该欢欣雀跃,不知为何竟有些恋恋不舍。不舍什么呢?顾谦之想不明白,想不明白便不想,他稳了稳神,急冲冲迈步出了宫去。
尽管走了天大的运侥幸躲过一劫,但事关重大,顾谦之越想越后怕,揣着一颗心七上八下溜进了东宫。
这一次,他多了个心眼,为防沈贵妃还有后手,便悄悄走了后门。没想到刚闪进门,就被赵景修堵个正着。
“师父,早上我入宫时被?仁汤瓜拢?滴涛逃兄迹?诳卧萃R蝗铡N业笔本途醯闷婀郑?枚硕说模??裁匆??危炕乩吹穆飞衔易邢富叵肓艘幌拢?醯媚歉龃?畹?仁毯苁茄凼欤?肓税胩觳偶瞧鹚?茄痈9?娜恕I蚬箦?枳盼涛痰拿?逯Э?遥?ㄊ且蛭?叭盏氖乱?夷懵榉场N遗履阋蝗硕愿恫焕矗?换馗?腿妙I婆扇巳セ刭鞲竿趿恕?筛竿跹巯抡?闶菇谏桃楹笕沼?丰髁灾?拢?稚矸κ酢N蚁胱拍闳裟芩忱?油眩?厝换嵯壤炊????跃驮谡庖恢钡茸拍憷础!闭跃靶抟还赡运低辏??殴饲??罂从铱矗?赡鄣牧成下?堑S牵?笆Ω改阍趺囱??忻挥斜环#坑忻挥惺苌耍俊
顾谦之笑着摇头,左右各拍了一下胸口:“我没事!今日算是侥幸逃过一劫,不过眼下我还不能彻底放心,所以必须和你父王再商议一番。”
“没受伤就好!”赵景修总算有了些笑模样,捂着心口舒了一口大气,“父王尚不知你已脱险,我这就差人去告诉他,好让他安心。”
他一边说着,一边勾手招来一名小厮,轻声交代几句,待那小厮一溜烟奔出门去,他才挽过顾谦之的手:“师父,父王没回来前,你还是去教我学书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你倒是挺会见缝插针!”见他一蹦一跳兴高采烈,终于没了方才少年老成的滑稽,顾谦之不由笑道,“还记得之前在重华殿我和你说过的话吗?少年人就该天真烂漫些,这样说说笑笑多好,别没事总皱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那样容易老。”
“嗯!嗯!”赵景修忙不迭点头,拉着他步履飞快。
顾谦之被他拽着,几乎要飞起来:“诶,说起来你是怎么猜到我会来东宫?而且还能猜出我会走后门?”
听此一问,赵景修稍稍放缓了步子,认真解释道:“师父若能顺利出宫,定然也是九死一生才大难不死,受了惊吓如坐针毡,肯定是要来求父王帮你收拾烂摊子的啊。这个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怕沈贵妃出尔反尔,又怕她会派人盯着你,自然不会大张旗鼓,所以定然是走后门了。”
“什么叫让你父王替我收拾烂摊子?!”
顾谦之故作不屑,却被赵景修皱着鼻子轻哼一声怼了回来:“哪一次你出事不是父王替你处理干净的?”
话倒是没错,可毕竟听起来不怎么入耳。顾谦之轻咳一声故作淡定:“你才多大?怎么什么事都要看得如此清楚?什么事都要想得如此周密?唉,果真虎父无犬子。”
所谓近墨者黑、近朱者赤,赵景修含着金汤匙出生在东宫,是太子的嫡长子,虽身世显赫,可从小看惯了勾心斗角的肮脏手段,心智不得不比同龄的孩子沉稳复杂许多。一时间,顾谦之不知这到底是他的幸,还是不幸。
赵景修自是猜不到他的这番感慨,只当这是夸赞,高兴地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师父,不说这些了!父王昨日让我临了乐毅论,你快给我指点指点吧!”
没想到赵廷衍的行动力如此迅速,前日自己才和他说过临帖之事,昨日他就嘱咐赵景修改临乐毅论。这样也好,顾谦之暗自感谢赵廷衍替自己把路都铺顺了,然后便高高兴兴随赵景修点评功课去了。
赵廷衍今日回来得不算晚,但脸色却不大好。他没多说什么话,只吩咐睿善去将顾谦之请到书房,说是有要事相商。
一进门,顾谦之便感受到一股怒气迎面而来。赵廷衍平日里不怎么发脾气,即便顾谦之是个没轻没重的人、常做些离谱的事,也没见他面红耳赤地跳起来骂过人。
但今日不同,赵廷衍的瞳孔里似是燃烧着两簇火苗,熊熊灼热,令人不敢直视。
顾谦之还未见过他这般暴躁模样,以为是今日自己在重华殿冲撞沈贵妃的事惹恼了他,便战战兢兢停在门口,犹豫着不敢靠近,连“五郎”也不敢唤,只轻轻唤了一声“殿下”。
听到声音,赵廷衍转回头,一见是他,不由长舒一口气,将面上的怒火压下些,几步迎上来拉过他的手,神色既恳切又焦躁:“雀奴,我有件十分重要的事要拜托你,你一定要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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