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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你也别长他人志气,自己徒留伤感,兰亭序这件事还是有转机的。”
听他转了口风,赵廷衍重新燃起希望,却又不敢贸然多言,便以眼神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顾谦之笑笑,神色泰然:“如此瑰宝遗失了数十载,今日既然重见天日,我必要亲自去看一看!不过,到底真伪如何,还需鉴定之后才有定论。”
赵廷衍有些失望,却没显在脸上。顾谦之愿意出手,这已是当下他能做的最大让步了,何况他书学造诣极高,若真有破绽,定逃不过他的眼睛。想到这里,赵廷衍默默点了点头:“好,那明日我带你入宫。”
赵廷衍明显还是没什么精神,极为罕见地蔫蔫垂着脑袋。知他仍对前途担忧不止,顾谦之觉得自己那点事儿根本就不叫事,更不值得让他跟着操心,沉默僵持了片刻便准备告辞。
“沈贵妃的事你还没和我说,你到底是怎么逃脱的?”赵廷衍毫无预兆开了口,面色恢复了一些。
顾谦之始料未及,轻轻咳了一声,略显尴尬地将白日里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你还挺聪明,都知道使离间计了。”赵廷衍笑笑,眼中的光芒仍有些惨淡,“沈贵妃没想到你如此伶牙俐齿、巧言善辩,一定气坏了。”
“我可不是巧言善辩,我只是如实把她那点心思说破了而已。她对付我不就是想对付你?说到底,一切都是为了齐王罢了。”顾谦之说着,忽觉一丝难言的心疼,“唉,想想公主其实也挺可怜的。沈贵妃为了儿子,不惜将她当做棋子。也不知道我今日为求自保说的这些话,是不是伤到她了。”
“你这是……在关心她?”
“嗯。”顾谦之只顾感怀,完全没意识到赵廷衍投过来的怀疑目光,待他反应过来,不由吓得变了脸色,语无伦次地疯狂摆手,“嗯?!不是、没有。”
“说起来玉尘确实模样出众,性子又直爽。她对你芳心暗许,又和你接触了月余,你被她打动也是情理之中……”
看着赵廷衍一脸认真地分析,顾谦之怕他再说些什么没谱的话,赶紧将他打住:“我怎么可能被她打动?她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我不要命了?唉,她今日挺身而出,我确实该谢谢她的。我有感而发不为别的,只是觉得她和景修在某些地方很相似。”
“她和景修相似?”赵廷衍一愣,不知他在说什么胡话,“他们俩的性子简直天差地别,哪里有一丝一毫的相似?”
顾谦之望着他,话到嘴边却又没了说出口的气力:“罢了,是我看错了。”
赵廷衍盯着他略显飘忽的眼睛:“你不是能藏住话的人,有什么就直说吧。”
顾谦之有些迟疑,想了想还是将心里话掏了出来:“景修少年老成,凡事想得多、想得深,这是好事。可他毕竟是孩子,只因生在东宫,便不得不将稚嫩的一面藏了起来。公主和他都一样,总有许多事由不得自己,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说完,他默默瞧着赵廷衍,却见他面上无喜无悲,只有一丝淡淡的萧索:“不能以天真本性示人,若是普通家世的孩子,可能不幸。但他既是我的儿子,这便是大幸。宫中明枪暗箭防不胜防,天真无法保命,若连命都没了,谈什么童真不童真。”
见顾谦之似是对自己的说法感到惊讶,赵廷衍又苦笑:“退一万步而言,普通人家难道就没有勾心斗角的事?皇室争权、普通人家争财,都是不得安宁的。我知道你是心疼他,可比起其他的,我更希望他这辈子都能平安无虞。成长并不是一件多么坏的事,早日沉稳下来,便能早日看透世间的一切。”
见顾谦之半天没有回应,赵廷衍又笑了笑:“说到这个,其实有些话我也很想和你说一说。我知道你想做一个倜傥洒脱、不为虚名所累的名士,但名士风流与入世为官绝不是非此即彼。你以为你不入朝堂就能躲过是是非非?殊不知,但凡人脚下所立,皆为是非之地,你躲不过的。”
顾谦之挑了挑眉,咬着唇顿了片刻,不动声色躲开他的视线:“我知道,该来的总会来,所以我没想躲。只不过,朝廷里的规矩比外面多了太多,我是个没记性的人,记不住那么繁琐的东西,整日里戚戚惶惶、屈身立命,实在苦不堪言。至于建言献策,反正朝中人才济济,不差我一个,而且我才疏志短,担不得大任。”
听他妄自菲薄,赵廷衍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深知你的才学,你非要如此贬低自己,我也不好再说什么。还是那句话,人各有志、我不强求。我只怕惹急了你,万一哪天你跑了,我可是抓不住的。”
“不会不会。”知他不再逼迫自己,顾谦之信誓旦旦笑道,“我是景修的师父,他一日未出师,我一日不敢擅自逃跑。不然万一你像沈贵妃一样非要治我一个偷懒懈怠的罪名,我可是担当不起的。再者……”
顾谦之欲言又止,抬头见赵廷衍满脸疑问,又心软松了口:“你知道的,书艺章法中有一种技法叫留白,虚室生白、吉祥止止。你身不由己没法离开朝堂,又被一堆繁琐事务缠身,想来也是辛苦。我呢,身无长物、散人一枚,在你身边就如同替你留下一处空白安宁之境,还可以帮你寻得些惬意快活,不好吗?”
听他这鬼扯的类比,赵廷衍好笑又无奈:“嗯,挺好。”
顾谦之舒了口气,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睿善在外面轻轻唤了一声“殿下”。
赵廷衍迅速挺直了腰身,让他进来:“何事?”
睿善低着头,不疾不徐地答道:“回殿下,顾府的春符来了,说是来给顾公子传口信的。”
一听到春符的名字,顾谦之赶紧准备出门去找他,却被赵廷衍拦下。
“你别去了,让他进来说吧。”
不多时,春符随睿善进了门,见到顾谦之,慌慌张张将他拉住:“长公子让小的给您传个信儿,请您眼下无论如何不要回府。”
“为何?发生什么事了?”
顾谦之心头一紧,直觉定与今日重华殿之事有关。果不其然,春符哆哆嗦嗦地答道:“今儿后晌宫中来人传沈贵妃的令,说您怠慢公主、应付差事,把老爷训了一顿,说他有家教不言之过。老爷已经发了半天的火了,长公子怕您回去之后出事,又猜到您定在太子府上,便让我偷偷来找您,让您先暂避风头。”
“这个沈贵妃真是小肚鸡肠,在我这里没占到便宜,就去我爹那儿告我黑状!不行,我得回去和父亲说清楚!”
顾谦之气得咬牙切齿,刚要抬脚就被赵廷衍拽住:“你去哪儿?没听允之什么意思吗?你父亲的脾气你还不清楚?现在回去,你定要受一番皮肉之苦!何况明日你还要随我入宫,这个时候绝不能出岔子。”
“那怎么办?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不回去澄清,难道要白白顶着这顶脏帽子?”
赵廷衍摇摇头,略一沉吟:“这样吧,今日你就在东宫安置。待明日的事情一了,我和你一道去见顾棠,你把事情说清楚,又有我在,这事儿就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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