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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
后面的话随着一口冷气被吸进了肚子里。
赵玉尘往前迈了一大步,几乎就要贴到他面上来。艳丽的面容猝不及防逼近,淡淡的脂粉香味飘进了鼻腔,熏得人心越发摇曳。顾谦之慌不择路往后退了一步,却没想到赵玉尘根本不打算放过她,又一步跟了上来。
明明她只堪堪与顾谦之的眉毛一般高,然而浑身散发的气场却令人畏惧。盯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赵玉尘,顾谦之慌得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利索,只能不断后退。
“那个……公主……有话好好说……”
眼瞧着被生生逼到了院中立着的太湖石上,自己已退无可退,顾谦之鼓起勇气张了嘴,心跳却越来越快。
赵玉尘依旧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一双好看的眼睛睁得浑圆,清澈的眸子里清清楚楚映着顾谦之的影子。
“我一进门就在和你好好说话,可你呢?除了疏远就是躲,你到底在怕什么?”
赵玉尘微微蹙着眉,余光瞥见脚边立着一方矮石,便轻盈地跳了上去,一手撑在太湖石上,将顾谦之彻彻底底堵得没法动弹。
她本就带着来者不善的气势,又借着石桩的势莫名其妙高出自己半头,顾谦之背贴着冰凉的石块,感觉自己像只穷途末路的麻雀,而眼前的赵玉尘俨然是一只已经伸出了爪牙、准备跃跃欲试的狸奴。
“那日、那日在山洞,我已经说得、说得很清楚了。我……我们……以后你还是不要来找我了。”
“就因为你有了喜欢的人,我就不能再来找你了?你喜欢别人,那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同样,我喜欢你也是我的权利,你凭什么这么霸道地下逐客令?”
赵玉尘的眉头拧得越发深了,因为动了气,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又压低了些身子。顾谦之盯着她那双猝然放大的瞳孔,仿若明镜一般,清晰地映出自己的慌乱。
赵玉尘总能把歪理光明正大地说出来,而且说得理直气壮。无路可退的顾谦之对她的胡搅蛮缠忍无可忍,心道之前苦口婆心的劝说全都白废了,火气便一股脑窜了上来。
“既然你要这么说,那我索性就把话说开。我不喜欢你,所以我有权利不想见到你,这也是我的自由。”
“你!”
赵玉尘哪里受过这种气,直白露骨的话像极了侮辱,直将她素日里的骄傲自信击得粉碎。眸中的光芒霎时间跳动了几下,仿若窜天而起的火苗。
意识到自己又犯浑说了蠢话,顾谦之又是后悔又是害怕,下意识抬手护在脸前,生怕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猛捶。
等了半天没动静,顾谦之暗道不妙,以为赵玉尘是被自己气得背过气了,提心吊胆张开些指缝想偷偷察看一下,没成想正好和她若雷霆闪电一般的目线撞个正着。
“诶唷!”
顾谦之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觉得自己的左手被人狠狠?O了过去。下一刻,钻心的痛感从虎口处顺着手臂直袭脑门。
“你怎么咬人?!”
顾谦之气急难忍,挥手就去甩她,却没想到她还站在石桩上,哪里受得了这份冲撞?
赵玉尘失了重心,双手在半空扑腾了几下,摇摇晃晃像是喝醉酒一般,眼见就要跌下去。顾谦之受了疼,脑子倒比方才清醒了些,一见她要摔,顾不得许多,伸手就去接。
赵玉尘仰面倒在他怀里,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的脸。按照方才他那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劲,自己就算摔得头破血流,他都不会在乎。可眼下他却一脸惊恐地护着自己,仿若护着什么稀世珍宝,一不小心就会碎了。
突如其来的意外,令顾谦之也有些愣怔。赵玉尘明显受了惊吓,双颊红红的,胸口起伏不停,她就这样躺在自己身前,这姿势真是要多说不清有多说不清。
顾谦之猛地红了脸,正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劝她起来,手上忽的一轻,才发现赵玉尘已经主动跳开了。她低着头,一双手不停绞着腰间的环佩,脚下快速而轻盈地踱了几步,似在努力遮掩着心中的羞涩。
“没受伤吧?”顾谦之心里到底有些过不去,忍着疼、捂着左手的虎口小声问道。
赵玉尘摇了摇头,却没吭声。
顾谦之明白自己的话说得过了,伤了她的心,可话说到这个地步,已经没法再继续。为今之计只有先劝她回去,等双方都心平气和了之后再做打算。
然而他尚未开口,赵玉尘就抬起了头,羞赧之色稍褪,多了几分委屈:“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不好?哪里惹你生气了?”
这个奇怪的问话让顾谦之面露难色。喜不喜欢只不过是一种感觉,一种心有灵犀的碰撞,哪里来的理由?
见他迟迟不回答,赵玉尘越发落寞:“讨厌一个人总有理由的。我想知道,你告诉我,我不生气,也不打你。”
顾谦之微张的嘴开阖了几下,眼睛眨巴眨巴,脑子里裹得比粥还乱。
讨厌?自己没觉得她讨厌啊!若真要说不喜欢她的原因,顾谦之想破了脑子也没想出一条来。
“没有理由。”话一出口,顾谦之恨不能直接一头撞到太湖石上,“我不是说我没有理由地讨厌你,我的意思是……是……我、我不讨厌你,我想不到你哪里惹到我、哪里做得不好……”
看着他努力解释的窘迫模样,赵玉尘忽而生出一丝伤感。她点点头,示意顾谦之不必再解释。
“我明白了,说到底,还是因为我是母妃的女儿,而你是五哥的好友。我们立场不同,所以你没法接受我,对不对?”
她果然是个聪明的姑娘,早就对一切心知肚明,只不过一直不愿正视彼此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所以才会自欺欺人地坚持到今日。
顾谦之心内纠结难安,自觉对不住她,又见她这般神伤,忍不住叹道:“公主既知,便不要再强求了。”
本以为已经把最后的一层纸捅破,她就会黯然离去。明知道这样对她不公平,但事已至此,顾谦之也无能为力。长痛不如短痛,早些抽离早些解脱。
谁想到赵玉尘一动也不动,紧紧盯着眼前人,面上满是失望:“谦之哥哥,我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原来是我错了。只因为我的身份,你就不愿正视我、不愿公允地看待我,你想当然地将我归为你的敌人,为我预设了立场,你可曾想过,这样对我是不是公平?”
被她如此一番质问,顾谦之不由愣住。然而片刻过后,他只剩苦笑:“公平?你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和我一个布衣百姓论公平?”
“怎么不能?”赵玉尘杏眼一瞪,几乎要将顾谦之给吃了,“我从来没有用公主的身份压过你!你怕什么?怕我吗?怕母妃吗?还是怕皇叔?你这个胆小鬼、懦夫!”
胆小鬼?!懦夫?!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这么说自己,士可杀不可辱!
顾谦之脑中嗡地一声,压在心底的怨气泛了上来。自己为何好端端被人送去天雄随军?又为何会在半途遇到截杀、差点丢了小命?这一切难道不是拜赵玉尘所赐?
若不是她莫名其妙看上自己,沈贵妃他们至于不死不休地坑害自己吗?
“我贱命一条,死不足惜,我有什么可怕的?可我担心我的父兄,我不能不为他们考虑。只因他们是东宫属官、与太子交好,就要被你母后和东海王记恨。我不敢想象未来会发生什么,我也不敢往深了去猜测当下在发生着什么。显赫如太子,都已是泥菩萨过江,我能怎么办?总之,为了我好,也为了你好,以后我们就不要再见了。”
到最后,顾谦之还是把那些最残酷、最黑暗勾当藏了起来,没有宣之于口。
他虽然愤怒,头脑却清醒。
赵玉尘是无辜的,可她的无辜却被人利用,成了悬在自己和顾氏头上的一把刀,随时都会掉下来要了他的命。
顾谦之没有能力和那些幕后的人抗衡,以前不能,眼下更不能。赵廷衍前途未卜,这令一切雪上加霜。
逃避,看似无能,却是如今摆在他面前的唯一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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