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乐阅读]
https://www.leduxs.org/最快更新!无广告!
“她被关进戒院了?!”
回京之后,一堆典仪忙得不可开交,顾谦之尚未来得及搞清楚京中情况,乍一听到赵玉尘受罚,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毕竟赵玉尘是被自己所累,可眼下太子受困又与沈贵妃等人脱不开干系。里也不是、外也不是,顾谦之像是被裹进了一堆扯也扯不掉的乱麻。
“嗯,她一回来就被关起来了,已经好几个月了。”顾允之望着他焦灼的模样,心中越发嘀咕,“雀奴,她和你的事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今日你刚一进门,她就赶了过来,你们、你们真的没什么?”
顾谦之面上一僵,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这事已经包不住了,遮遮掩掩反倒此地无银三百两,可眼下赵玉尘人在外面,自己哪里还有时间和顾允之详说?
“阿兄,这事儿有些复杂,等我送走公主再和你细说。”
撂下话,顾谦之就要推门出去,却被顾允之拦了下来:“你就这么去?孤男寡女不方便,还是我陪你一起去吧。公主大驾光临,于情于理我都该去迎接的。”
“不必。”顾谦之摇摇头示意他宽心,“公主既然尚在受戒,应该是偷着来的,你就当不知道,我让春符陪着,不会有事。有些事还是我亲自和她说清楚吧,你若在,我反倒不好开口了。”
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顾允之点点头:“那好,你自己好生应对。公主娇气,你说话的时候要留意些,不要惹她生气。等她走了,我们再做商议。”
顾谦之心急火燎赶到自己住处时,赵玉尘早已等候多时,她站在院子里,伸长了脖子朝屋内张望,不知在看着什么。瞧她那一身婢女打扮,果然是偷溜来的。
阿霓陪在一旁,余光瞥见顾谦之主仆进来,忙拽了她一下。
赵玉尘正好奇地打探着屋内的陈设,冷不防挨了一下,刚要训斥阿霓不知轻重吓到自己,一眼瞧见顾谦之的身影,蓦地红了脸。
顾谦之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心里纠结成了个大疙瘩,浑身的尴尬藏都藏不住。不过眼下正事要紧,他还是忍着别扭主动上前参拜,希望可以尽快将这尊小神送走。
“臣顾谦之见过公主殿下。”
一声铿锵之后,半天没有回应。顾谦之困惑地偷偷抬眼,却见赵玉尘撇着嘴,一脸失望。
“才多久没见,你又要这么疏远了吗?”
“不是疏远,是……”顾谦之小心翼翼想着措辞,尽量不惹她生气,“是尊敬。”
“别想糊弄我。”赵玉尘上前一步,直接堵在他面前,“那日、那日你可不是这样的……”
越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小,眼角眉梢尽是笑意,与顾谦之匆匆对视一眼,立刻羞怯着撇过头去。
怕她说出什么引人误会的话,顾谦之低低咳了一声。赵玉尘心头一惊,立刻回过味来,指着阿霓和春符道:“你们两个先去院外候着,我有话要和谦之哥哥说。”
“诶?使不得,使不得。”顾谦之吓得变了脸色,忙出来阻拦,“公主,这……内外有别,若是他们二人出去,孤男寡女会惹人非议,只怕伤了公主清誉,还是……”
“你忘了我的话吗?我不在乎那些。”赵玉尘摆摆手,坚持将两个小仆赶走,“阿霓口风严,不会往外乱说什么,难道你这个小仆靠不住?”
春符哪里料到赵玉尘会猝不及防把矛头转到自己身上,连连摇头否认:“公主明鉴,小的从小就跟在公子身边,绝不敢乱嚼舌根的。”
赵玉尘满意地点点头,一脸无畏地冲顾谦之摊着手:“这里就我们四人,既然他俩都不会乱嚼舌根,你还怕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只不过是有些话想单独和你说说而已。”
顾谦之说不过她,一眼瞥见阿霓捂嘴偷笑,认命般叹了口气:“罢了,春符,你就在院门外守着,哪里都不许去。”
“那不行!离得太近岂不成听墙角了?你们两个出去之后,在二十步远的地方守着,去吧!”
春符左右为难,偷偷向顾谦之求救,却见他一脸无计可施的苦愁,只好领了命随阿霓一起出门。
顾谦之无奈地瞧着春符的背影,忽然想起一事,又着急唤道:“春符,你让人去马厩将我从天雄带回来的那匹马牵出来,待会儿送还公主。”
“还?还什么还?”赵玉尘抢在春符之前开了口,豪气地挥着手,“我已将明月?送你了,送的,不用还。春符,你不用听他的,别管马了,去外面候着吧。”
待二人离开,赵玉尘这才转回身,抱着怀围着顾谦之转了一圈。顾谦之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不自觉摸了摸脸:“怎么了?哪里不妥?”
赵玉尘偏着脑袋笑了笑:“没有。只不过你瘦了,也黑了。都说关外的风穿皮蚀骨,果无虚言。”
不知怎的,顾谦之有些出神,这不谙城府的爽快笑容是如此耀眼,正如那晚那个山洞里跳跃的篝火。
“你也瘦了。”顾谦之中了邪一般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又觉不妥,“嗯……听说你回京之后就被送去戒院了,我……”
他本想借机表示一下内心的歉意,毕竟人家是因为他才被拖累的,可赵玉尘似乎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
“嗨,不说这个了。”她快走几步来到檐下,指着地上的竹箧说道,“战场凶险,你一定吃了不少苦,我给你带了补品,都是之前父皇赏给我的。方才你没在,我不方便进你的屋子,便让阿霓放在这里了,待会儿你着人替你搬进去。”
望着码得整整齐齐的竹箧,顾谦之不由拧起眉:“我这贱命用不上这些名贵之物,你还是拿回去吧……”
“那怎么行?”赵玉尘拨浪鼓似地摇着头,“我如今人在戒院,行动多有不便。得知你要回来,我便让阿霓找人帮了忙,一点一点从宫中偷运出来的。整整用了六天,我才弄来这么一点儿!我只恨自己没在宫里,不然还能给你送更多。”
盛情难却,何况这盛情或多或少带着些不容拒绝的迫力。望着那堆东西,顾谦之忍不住头疼。
见他没再推脱,赵玉尘安下心,转而问道:“听说你在天雄的时候替洛久渊出了不少妙计。她们告诉我,涂胄大军压境时,你让将士们将水泼在城墙上,冰冻三尺,西卫人的剑射不进去、人也爬不上去,是真的吗?”
“嗯,是真的。”忆起数月前惊心动魄的场面,顾谦之至今仍忍不住后怕,“那时天雄已困守月余,将士们伤亡惨重。涂胄大军气势汹汹,若与他硬碰硬,几乎没有胜算。也是天意助我,谁想到十月间竟下了雪,天气骤寒,滴水成冰,我才想出了这个法子。不过主要还是靠洛将军他们不畏生死、拼死搏杀,否则只凭我这点小伎俩,根本抵不住西卫人的铁骑。那一仗,我们胜得惨烈,城墙上到处都是血,连冰都被染成了红色……”
尽管没有亲眼所见,只听顾谦之寥寥几句,足以令赵玉尘想象出当日的凶险。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自古沙场险恶,有多少男儿笑着去,却再也没有回来。我不懂朝堂上那些阴谋阳谋,我只知道人命可贵,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听出她的感伤,顾谦之忙又安慰道:“他们是为国牺牲,死得其所。没有亲上过战场、没有亲眼见过刀剑无眼、血肉横飞,就无法体会将士们视死如归的豁达豪迈。没有人不怕死,但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总是要做出选择的。”
赵玉尘点点头,似乎宽解了些,但眸中仍浅藏着淡淡哀伤:“今日回戒院之后,我会亲自去佛堂烧一炷香,告慰那些将士的在天英灵。”
听她如此懂事,顾谦之稍觉欣慰,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见她托着腮坐到了房门前的石阶上。
“怎么了?”
赵玉尘本就满腹心事,只不过不想毁了久别重逢的欢喜才强颜欢笑。如今听说了边境战事之苦,她的兴致比方才低落了不少:“没什么。谦之哥哥,你可不可以陪我在这里坐一会儿?”
她高高仰起头,目光意外的柔和,衬地那张平日里娇艳灵动的面容平添了几许少女的柔情与稚嫩。
石阶本来就不宽,两个人并排坐下定会挨在一起,这画面只想想就够暧昧了。
顾谦之没来由地一阵心慌,耳畔忽然记起顾允之的叮嘱,赶忙退了一步,将视线又错了开去。
“地上寒凉,公主须保重身体,还是起来吧。”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