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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余。
这名字很熟，却怎么也想不出到底在哪里听说过。
春符哪里知道这些，只瞧着他像是失了魂一般，忍不住急着唤了两声：“公子，公子？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嗯。”顾谦之点点头，努力回忆着祝余的事，心不在焉地调了头。
“今儿这事可真是见了鬼。”春符扶他上了马车，然后轻车熟路蹦上去牵起缰绳，想起方才的事心有余悸，嘴里不停碎碎念，“您说您一大早莫名其妙心慌，然后苏苏就没头没脑找上了门，说她家小姐病重垂危。您重情义，舍身来相见，却又被陆元道截了个正着。方才小的我都快吓死了，本以为被他逮着，这事儿肯定又没法收场了。我都做好了挨鞭子、下狱的准备，谁想到他竟然拍拍屁股走人了？！他不是一直想找您的茬吗？今儿这是怎么了？白白送上门的偏不要了？”
顾谦之挨着门框坐着，只和他隔了道门帘，将这些话听得清清楚楚。
说实话，春符说的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方才看见陆元道出现，他便料定自己再一次落入了别人的圈套。眼见一场祸事近在咫尺，谁承想眨眼间又风平浪静了。
引诱良家女子，这是多好的收拾自己的由头，他陆元道竟然会“高抬贵手”？！
方才事态紧急，顾谦之不曾多想，如今听春符如此念叨，他心里忍不住犯了嘀咕。
听车中人没有反应，春符撇撇嘴，继续自说自话：“公子，小的有句话您别不爱听。您说今儿这出戏是不是陆小姐和她爹爹串通好的？”
“别胡说，”顾谦之隔着帘摇摇头，“陆小姐确实病得很重，这是装不出来的。”
“我没说她是装的啊，我的意思是，或许陆元道就是瞧着自己的女儿快不行了，所以才逼她约您见面，他再尾随其后当场拿人。人赃俱获，您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春符煞有介事地分析着，想了想又觉得说不通，“可是不对啊，如果这真是陆元道设的局，他没道理让您安然无恙地离开啊。”
“所以说，陆小姐此举完全和她父亲无关，只是想再见我一面而已。”顾谦之刻意省去了“临终前”三个字，然而话到嘴边，酸楚仍情不自禁涌了上来。
抱着她的时候，清楚地感受到她已经瘦到何种程度，苏苏掀开覆在她脸上的丝帕时，顾谦之才真正看清楚她的脸——昔日光润的容颜不再，只剩瘦到凹陷的脸颊和黯淡无光的肌肤，像是盛放之际忽而遭受风霜摧折而濒临凋谢的花朵。
顾谦之漫无目的地想着，心思越发低落。恍惚间，春符的声音又飘到耳边。
“既然如此，那您说陆元道这次为什么没有为难您？”
“为什么？……”这个问题，顾谦之也答不上来，他努力揣摩着陆元道的心思，喃喃道，“或许他还是心存顾虑的。陆小姐怎么说都是他的女儿，身为朝廷重臣，若家宅内闹出什么行为不端的丑闻，他在同僚面前该颜面扫地了。”
“嗯，倒也是。”春符侧着耳朵，边听边点头，“比起她女儿的性命和名声，他更看重的是自己的脸面。也不知道陆小姐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这辈子非得托生成他的女儿，真是可怜。”
他这话原本无心，却让顾谦之心中的怜惜之情越发浓烈。春符瞧不见他的样子，又继续叹道：“也不知道那个老东西到底有没有尽心给陆小姐寻位好大夫，虽然我不喜欢陆府的人，但瞧着陆小姐那风一吹就倒的憔悴模样，还是挺难受的。公子，您说陆小姐能撑得过去吗？万一、万一……”
“万什么一？没有万一！”也不知春符是不是因为受了惊吓而多话，顾谦之听得心烦意乱，猛地掀开门帘，“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回去。你说得对，万一陆元道根本就没给她请大夫、任她自生自灭可怎么办？”
春符被他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一个哆嗦，赶紧勒停了马车，一脸震惊：“您、您难道还要追去陆府探个究竟不成？”
听他这么反问，顾谦之猛地清醒过来，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多蠢的话。不去，他放心不下；去，又去不得。
春符不知他心里盘算什么，一把拽住他的手使劲晃了几下：“公子，您可不能犯傻啊！这事儿太蹊跷，谁知道那个老狐狸到底耍的什么鬼把戏？就算他真狠下心不给陆小姐找大夫，那毕竟是他们父女之间的事，咱们怎么插手？再说了，老爷和长公子还不知情，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和他们商议商议。还有，听说太子那边越来越不好了，这个时候您可千万不能……”
“太子……五郎……”
顾谦之似乎没有在听他碎碎念，只是在听到赵廷衍的名字时才有了些反应。
“公子，您怎么了？”
顾谦之闭着眼睛紧锁眉头，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过了片刻，他猛地一拍手。
“对！我就说嘛，我一定在哪里听人提起过祝余的事！”
见春符一脸懵，顾谦之赶忙推了他一把：“去东宫，快！太子手里有祝余！”
“太子有？”春符被他震得僵在当场，拉着缰绳犹豫半天没动弹。
“对！对！”顾谦之欣喜若狂，“之前太子被我连累落水生了重病，陛下心疼他，便送了祝余给他，他和我说过，我记得清清楚楚！陆元道不肯向陛下开口，咱们就去找太子帮忙！只要有了祝余，陆小姐就能转危为安！”
听他振振有辞，春符有些动摇，想了想还是不大放心：“可是那祝余如此稀罕名贵，太子愿意给吗？拿陛下给的神药救敌人的女儿，怎么想都不划算吧？”
“太子能和你一样？”顾谦之嫌他墨迹，一手拍在他的脑门上，“太子宅心仁厚，绝不会见死不救。再说了，陆小姐和她父亲不同，之前她冒死为我通风报信，也算是帮了太子一把。于情于理，太子都会给的！”
“可是……”
春符还想说，被顾谦之急得推了好几下：“你怎么这么??拢课胰鲜短?佣嗑昧耍磕训啦槐饶懔私馑?俊
“我不是不信太子，只是……”春符为难地瞧了他一眼，“这么冒冒然然闯去东宫，会不会不大好？”
经他这么一提醒，顾谦之从狂喜中稍稍冷静了些。
“嗯，虽然陛下没有禁足太子，但还是低调些好。只是取药，应该不会有事。以防万一，你直接将车停到后巷，我从后门悄悄进去，不会引人注意。”
见春符仍有顾虑，他又催促道：“人命为重！我们速去速回，先把祝余拿到手送过去救人，然后立即回府和父亲他们回禀今日之事。若是父亲责罚，我一人担着，绝不拖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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