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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顾谦之人到书房时,赵廷衍已经早早在门口等候。
“你怎么来了?什么事这么着急?”
一段时日不见,赵廷衍明显又憔悴了许多,但他衣冠整洁,一丝落魄的窘状都没有。
“没大事,你别紧张。”见他一脸担忧,顾谦之几步迎上去,“我来是想找你求个东西。”
听他如此一说,赵廷衍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思议:“什么东西值得你这种时候亲自上门?”
顾谦之面露难色,一眼瞥见一旁侍奉的睿善,不知为何莫名紧张了起来:“那个……我想找你求取祝余。那东西世所罕见,我只知道你有,而且人命关天、事态紧急,我等不了太久,就直接过来了。”
“你要祝余?”赵廷衍方才落下的心又一次悬了起来,“何人病得如此之重?”
“是……”话到嘴边,顾谦之忽然有些心虚,不由卡了壳,“嗯……是陆小姐。”
话音方落,赵廷衍的脸色便明显阴沉了下去:“陆元道的女儿?”
“嗯,对。”顾谦之没料到赵廷衍是这个反应,只怕他是因为陆元道而迁怒陆止止,忙不迭解释,“陆小姐之前冒死来给我通风报信,将他父亲的阴谋告诉了我,这事你也知道。她是个善良的姑娘,不愿为虎作伥,因此被他父亲记恨。她本就身子弱,此番又因为我的事而被陆元道重罚,一来二去竟病重垂危了。陆元道那个人寡情薄意,哪里愿意花心思救她?听闻祝余可以救她一命,想到你手里有,我便马不停蹄赶过来,求你施以援手。”
他只顾尽力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清楚,完全没有留意到赵廷衍越发深锁的眉头,直到一番话说完,他才意识到事情和自己想的不大一样——赵廷衍盯着自己的眼神肉眼可见地凌厉了起来。
“你对陆小姐的事知道得还挺多。”
不咸不淡一句话,满满尽是嘲讽。顾谦之蓦地红了脸,一双手来来回回比划了几下,不知如何是好。
“我……我知道陆元道不是好东西。这次你被诬陷,他便是罪魁祸首之一。可他是他,陆小姐是陆小姐,这……你不是素来见不得无辜之人平白遭难的吗?为何……”
他吭吭哧哧说着,边说边察言观色,岂料赵廷衍尚未反应,倒是一旁的睿善先开了口。
“顾公子,您既知道陆元道害得太子殿下多惨,便不该此时替他女儿求祝余。那祝余是稀世罕见的神药,奉宸库中只有五份。陛下心疼太子,便特意赐了一份过来。如今太子殿下平白无故蒙了冤,整日整日受煎熬,他也需要进补养身子。您来替陆家小姐求取祝余,难道是要太子殿下舍弃自己的命、去救敌人的命?就算太子殿下再怎么宅心仁厚,以身饲虎的事总是没法做的……”
睿善说得缓慢,尽力将一肚子怨气收敛一些,但话里话外的讽刺仍听得顾谦之面红耳赤。他愣怔片刻,困窘地连视线都不知往哪里放。磨蹭半天,他鼓足勇气抬起头,眼中满是歉意。
“我不知道你也病了,是那个旧疾又反复了?”
赵廷衍摇摇头,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我没事,睿善只是太担心我而已。我的身子还用不上祝余。”
“那……”
望着眼前浑身散发着“闲人勿近”之气的赵廷衍,顾谦之忽然觉得他是那样陌生,与自己熟识多年的那个人截然不同。
到底是一人之下的太子,就算再怎么落魄,骨子里的天家威仪总是不容挑衅的。顾谦之心里着急,却又猜不透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一时之间竟莫名害怕起来,不知该怎么说,堪堪僵在了原地。
见他这般无措,赵廷衍缓和了语气,让自己看上去尽量平和一些:“我知道你对陆止止心存爱恋,若是放在平日里,别说祝余,就算你为她向我讨要金山银山,我也给你。可今时不比寻常,我不能和东海王的人有任何瓜葛,否则,他们不知会在父皇面前如何变本加厉地污蔑我。尽管你只是好心想救人,但这事到了他们嘴里,就会变成是我自知罪责难逃,便想借机向陆元道示好,以此拉拢他来袒护我、为我说话。”
“这……会吗?”
一路上,顾谦之一直都在认真回想方才在大相国寺门外的遭遇,说实话,他并不相信陆元道真的善心大发放过自己。他绞尽脑汁试图找出这件事背后的真实目的,却始终想不通。他记挂着陆止止的安危,心思越发乱了起来。如今赵廷衍这么一说,似是一记重锤重重敲在了脑袋上,将他彻底敲醒了。
原来,陆元道果然没安好心。在他眼里,自己不过是一只蚂蚁,是生是死都不重要。他之所以亲自出马,为的其实是寻机再度抹黑赵廷衍。陆元道虽然不是大理寺的人,但他是东海王手下数一数二的红人,他的话,大理寺的人敢不听?若是赵显恭知道赵廷衍给陆元道的女儿送药,他会怎么想?他一定会认为,赵廷衍是想让拉拢陆元道,借此来干扰查案的进程。
顾谦之只恨自己脑子简单,无法看出这背后如此深的门道,转念又想到陆止止已经命悬一线,却仍旧逃不过成为陆元道手中棋子的宿命,不由又气又恼,一张脸憋得更红了。
“雀奴,你是斗不过那些老奸巨猾的老狐狸的。他们的招数阴险万分,你还是赶紧回去,不要再擅自行动了。”
听出赵廷衍要下逐客令,顾谦之一个着急,也不顾睿善不悦的眼色,大着胆子拉住了赵廷衍的衣袖。
“陆小姐是无辜的,我真的无法眼睁睁见她就这么因我而死。若她有什么不测,我余生绝难心安。五郎,要不你先将祝余给我,我会找个谨慎的法子偷偷送给她,绝不惊动陆元道,这样的话,他就伤不到你了。”
“你怎么这么糊涂?”见他仍执迷不悟,赵廷衍越发不悦,“他们既然有心针对我,怎会让你轻而易举地就瞒天过海?”
顾谦之一愣,依旧不死心:“若我瞒不住,便说这祝余是我从东宫偷的,你根本不知情……”
“顾谦之!”赵廷衍骤然冷下脸,语气之严厉超乎寻常。他几乎从未如此厉声高呼过顾谦之的名字,乍一唤来,强烈的距离感迅速在二人之间蔓延开来。
意识到自己的态度过于强硬,又见顾谦之被自己吓得变了脸色,赵廷衍忍着心头怒火,努力捱着性子,尾音里弥漫着几许失望。
“我让你离京,你不走,你说你不能丢我一人受苦,要陪我一同赴刀山火海。你说自己会收起性子,踏踏实实待着府里不给我惹事,可如今呢?你都在做什么?别人给你挖了坑,你知道这是坑,却还睁着眼不要命地往里跳?你到底在帮谁?”
“我不是有意要给你添麻烦,我只是不忍见陆小姐……”
“你口口声声陆小姐无辜,可她终归是陆元道的女儿,这其中到底还有什么阴谋,她是不是真的无辜,我们根本无法断言!”赵廷衍不愿再听他多说,示意睿善将人带走,“我知道你心善,但不辨是非的心善便是愚蠢!回去吧,今日的事我只当没发生过。”
一肚子话还没说完,便要被人扫地出门。顾谦之焦忧难当,拉着他的衣袖还要再说,却见他利落转了个身,似乎不愿再和他多说一个字。
“我只求挽救陆小姐一人,只要她能活,就算要我的命也行!我不怕东海王他们,出了事,我一人全担着,绝不连累到你身上,太子、五郎,求你了……”
赵廷衍心烦意乱,狠狠瞪了睿善一眼:“还不将人送出去?将我的话当做耳旁风?找个人亲自将他送回顾府,告诉顾棠,不许再让他出门!”
说罢,他再不看顾谦之一眼,怒气冲冲进了内室去。
直到被人扫地出门的那一刻,顾谦之都无法缓过神,他不敢相信赵廷衍竟然会如此断然地拒绝自己。
赵廷衍的难处他不是不懂,可他也说了,只当这祝余是他骗的、偷的,一旦出事,绝不牵连到他人身上。事关人命,一向温和宽容的赵廷衍怎么会突然像变了个人一般?
顾谦之想不通,又被人钳着,根本无力反抗,只能任人拖出了后门。
春符在外等候多时,见到这般阵仗,不由吓了一跳。
“公子,这是怎么了?药拿到了吗?”
望着他期待的眼神,顾谦之猛地一个激灵,扯开钳着自己的下人,转身攀住了门扇。
“不行,若是拿不到祝余,我死也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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