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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才不是前怕狼、后怕虎，只不过他英勇的时候你没看到罢了。”春符显然不太服气，又恐说得重了惹阿霓不高兴，便嘿嘿了两声权当赔笑，“当然了，我家公子对公主确实不太干脆，但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嗯，关心则乱嘛。一遇上公主的事，他就会左一个不忍心、右一个放不下，别说你了，我看着都着急。”
这话虽然有些夸大其词、想替顾谦之说情的成分，但也绝非春符凭空杜撰。跟在顾谦之身边这么久，春符还能看不出他的心思？他确确实实是对赵玉尘动了心的，可这心到底动了几分，这种事春符说不准。毕竟，中间还夹着一个陆止止，这对向来不擅于处理情感问题的顾谦之来说，简直如同火上浇油。
赵玉尘哪里知道这些隐情，只听说顾谦之伤成那样仍记挂着自己，心里便已然乐开了花。
关心则乱，其实春符说得并不准确。在她看来，只有当你将一个人看得足够重时，才会对他的事手足无措——这样也不是、那样也不对，总是不知道到底该怎样做，才能真真正正对对方好。
赵玉尘默默揣测着顾谦之的心思，欣慰、欢喜潜生漫长，将之前的失落扫尽了大半。
听她半晌没动静，阿霓回头悄悄探了一眼，果然见她的嘴角隐隐扬起一抹羞情。
“那个……公主，”阿霓轻轻咳了一声，“既然春符没法儿带，那奴婢就不找了。”
赵玉尘正沉浸在幸福的畅想中，被她呼唤，猛地一个抽神：“还是找吧！就让春符说……说是自己捡到的。”
“这可不成！您可别逗小的了。”春符脑袋摇得飞快，“公主，谁会一丢丢一包药啊？那我不成打劫药铺的了？这谎说不过去，公子又不傻……”
“他还不傻？”阿霓嘁了一声，转头看向赵玉尘，“还是别送了吧，这个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者，谁不知道顾允之大人极为看重他这个混不吝的弟弟？有小顾大人在，一定会替他找最好的大夫的。”
“对对对！阿霓说得对！”春符在上面听得仔细，连连点头附和，“有长公子在，公子肯定没事。要我说，公子的伤势恢复得慢，主要是因为他心里有事。他对公主您有愧、担心您的病情却又不敢问，这心事重了，自然不利于伤口愈合。今日小的回去，告诉他公主您已经恢复大半，他知道您无大碍，心里就踏实了。心里一踏实，伤口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这个春符和他家公子完全不一样，火热直接，什么话都敢说。赵玉尘听得面红耳赤，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得微微撇过头，好掩饰内心的欢喜。
阿霓在一旁看得真切，只怕春符说得太多，让赵玉尘好容易才坚定一些的决心功亏一篑，便不满地往墙头上瞪了一眼。
“别以为说些好听的就能糊弄公主！顾谦之做了什么不地道的事，他自己心里清楚，我们也记得清楚。做了错事，让公主沦为笑柄，之后又找了你这么个油嘴滑舌的小仆来做说客，以为说说漂亮话就能获得原谅？门都没有！你回去告诉他，公主殿下福泽深厚，经此一劫，以后事事都会逢凶化吉。我们不求他什么，只求他不要再坑害公主就行！还有，以后我们都不想再见到他，让他管好自己就行！”
阿霓怒气冲冲，一口气连珠炮似地说完，两颊鼓鼓的，一张脸憋得如粉桃一般。她的火气尚未消，就被赵玉尘狠狠拽了一把。
“春符，别听她瞎说！我没有怪过你家公子，一点儿都没有。你回去之后只好生劝他，让他不要多想，安心养伤就是。”
她说得信誓旦旦，脸上满是真诚，听得阿霓直在一旁跺脚生气。本以为春符得了意思会松口气，谁想他却蓦地愣了神，木然地点点头，好似被人抽了魂一般。
“你怎么了？”以为他不相信自己，赵玉尘有些着急，“我说的是真话，若有半分虚言，我这病便永远无法痊愈。”
“公主！”阿霓实在听不下去，扯着她的衣袖差点跳起来，“干嘛为那种人发这样的毒誓？”
“我问心无愧，为何不能发？”
知道赵玉尘的倔脾气又上来了，阿霓劝不得也说不得，满肚子不痛快只能统统泼向墙头上那个罪魁祸首。可尚未等她开口痛骂，就见春符可怜兮兮地往下探了一截，恨不能半个身子都悬空了。
“阿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阿霓一愣，满头雾水不知他想说什么：“什么真的？”
“你说你们以后都不想再见到公子，那我呢？你也一样都不想见了？”
“啊？”
这一下，阿霓彻底懵了。
春符努力探着头，似乎想要看清她面上的神色。有那么一瞬间，阿霓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然后便再也抑制不住地噗通狂跳起来。
赵玉尘站在一边，猛地回过味，饶有兴致地盯着这两个人，一边是春符满怀期待，一边是阿霓错愕懵懂。虽然自己并不是什么情场老手，但好歹有过这么一段经历，自是比阿霓通透一些。
“当然不是真的！”总这么僵着肯定不是事儿，赵玉尘适时地站了出来，将阿霓拉到自己身后，“春符，你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难道连真心话和赌气的话都分不出？”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怀好意地拐了阿霓一胳膊。阿霓这才回过神，却是满脸通红，只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嗯……”春符锲而不舍地朝赵玉尘身后望着，歪着脑袋想了想，再一看赵玉尘正调皮地冲自己眨眼，恍然大悟，“啊，哦哦哦哦哦！明白了！明白了！”
他不停傻笑，笑得连赵玉尘都看不过去了。
几人说话间，忽听内外院连接的小门处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春符一个惊醒，低低说了一句“有人来了！”然后又恋恋不舍地看了阿霓一眼，这才灵活地跳下了墙去。
那边春符的脑袋刚消失不见，这边便听见赵廷芳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们两个丫头在做什么？为何跑到墙边猫着？”
阿霓尚处在震惊中，心潮久久不能平，望着赵廷芳的身影越来越近，她的心跳越发难以平复，颊上又红又热，连手心里都冒出了汗。
“没什么，方才墙上落了一群麻雀，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实在烦人，我和阿霓就将它们赶走了。”赵玉尘无事人一般迎上去，软软地搀住赵廷芳的胳膊，领着他往屋里去，“哥哥，你怎么有空过来？”
她说得再自然不过，仿佛一切都是真的。赵廷芳被她拉着，转头好奇地瞧了阿霓一眼：“这麻雀很多吗？瞧把阿霓给累的，脸都红了。要不，回头我让人来替你们赶？”
听他如此一说，再一想阿霓方才的窘迫，赵玉尘噗地笑出声。
“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到方才我们赶麻雀时的窘样，觉得好笑。”赵玉尘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尽量不去看阿霓因羞涩而恼怒的脸，“不用找人来，这点小事，我们自己能弄好。”
赵廷芳盯着她打量了几下，又瞄了阿霓几眼，实在找不出什么破绽，便无奈地叹了一声：“好，随你。不过你的病才好一些，可不许太劳累，免得病情反复。”
“知道啦！”赵玉尘认真地点头，“哥哥，你还没说你来做什么？”
“非要做什么才能来吗？你这姑娘怎么如此功利？”赵廷芳故作不悦地哼了一声，“我方才忙完公事，顺路过来看看你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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