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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叔,别杀我师父。”
听着这一声声皇叔,赵廷芳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同被人唤作“皇叔”,难道自己也要和东海王一样冷血吗?
顾谦之猜不出赵廷芳心中所想,只听赵景修哭得伤心,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心疼地将人拉了起来,小心翼翼替他擦着额头上的灰土。赵景修哭得狠了,一抽一抽抖着肩,一把环住顾谦之,将脸埋在他颈侧。
“师父……他们都说父王快死了……是真的吗?……父王要是没了,我就只有你了……要是你也死了,我该怎么办啊……”
所谓童言无忌,最能敲动人心的柔软。顾谦之在大理寺外苦等这么久,却始终等不到赵廷衍一星半点的消息,而顾允之他们尽管争了许久,但仍无法改变事情越发扑朔迷离的走向。忍了许久的憋闷因为赵景修的哭泣涌上心头,堵在嗓子眼里,令顾谦之一开口的声音都变了调。
“郡王,你父王他……我们都还没放弃,你也不能放弃。师父答应你,不管以后怎样,师父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
顾谦之有心安慰,但收效甚微。赵景修哭得越发惨烈,揉着眼睛嚎啕泣涕,眼泪鼻涕纵横肆意。
“呸呸呸,说什么死不死的。”赵玉尘强忍心酸围了上来,蹲下身拉过赵景修搂在怀里,“景修,你父王不会有事的,你师父也不会有事。”
“你骗人,我不信你。”赵景修瘪着嘴,嘴上虽然说着质疑的话,身子却一动不动任凭赵玉尘抱着,“姑姑惯会骗我,我不信……”
“我……”赵玉尘好心安慰,却被他怼了个正着,“姑姑以前是骗过你,可这一次不会,真的,绝不会!”
这一回赵景修没再反驳她,像只乖巧的小狗似的,抱着她埋头啜泣。
本来是要将顾谦之赶出去,不知怎么这矛头忽然转到了赵廷衍身上。姑侄二人抱着流眼泪,而顾谦之就默默守在一旁长吁短叹。看着这番景象,赵廷芳一阵阵无力,又觉得满腹委屈,愣了片刻才发现洛骁仍死死抱着自己的腿。
“爹爹说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自己最讨厌被人要挟,所以也不想要挟别人。”洛骁的眼圈也红了,但好歹没有掉下眼泪,稚嫩的声音传入耳中,令赵廷芳一阵阵脸红,“殿下,是爹爹放谦之叔叔进来的。爹爹舍不得让公主难过,我也舍不得。谦之叔叔是君子,您就让她和公主殿下说说话吧。您若不放心,我陪您在一旁等着,这样的话,别人就挑不出刺了。”
饶是洛骁再懂事,这么小的年纪也说不出如此深刻的话。赵廷芳心头一动,将他拉开一些,俯身问道:“这些话都是你父亲教你的?”
“嗯。”洛骁倒是诚恳,一点儿隐瞒的意思都没有,“公主对我特别好,特别特别好,自从母亲去世以后,还没有人这样用心地照顾我。每日见她伤心流泪,我也跟着难过,我想帮帮她,所以就去找了爹爹,请他想想办法。阿爹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她想见谦之叔叔就让她去见吧。我把阿爹的意思告诉了公主,可公主却犹豫了。她顾虑阿爹的名声,所以不能去见谦之叔叔;可她心里还有疑问,不搞清楚就不踏实。思来想去,她决定只去见见谦之叔叔的夫人,将疑问弄清就好。阿爹怕她一个人会出事,就让我和她一起去了。殿下,公主真的没有做任性的事,她很周全地在替阿爹着想。这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您若生气就骂我好了。”
洛骁年纪不大,却吐字清晰、条理分明,一番话说完,终于让赵廷芳彻底明白了原委。赵廷芳一愣,转头看向赵玉尘,却见她依旧抱着赵景修默默垂泪。
“方才我问你,你为什么不和我解释清楚?”
赵玉尘抽了抽鼻子,将赵景修松开,轻轻交到顾谦之手中。
“我和你解释你听得进去吗?你一进门就冲我大吼大叫,恨不能将不守妇道、辱没门风那些恶毒的词砸到我脸上,我还说什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动怒只是因为……”知道自己错怪了她,赵廷芳对自己的粗鲁行径后悔不已,他面露愧色,努力想要解释清楚,可一想到顾谦之这些人还在,又不敢说得太直白,“顾谦之这个家伙就是个倒霉蛋,我怕你一挨上他又要受拖累。”
方才赵廷芳气急败坏要揍人,赵玉尘自然奋不顾身上前相救,一心一意将顾谦之护地严严实实。可眼下赵廷芳忽然软了语气,似乎没有再要捆人的意图,赵玉尘不由冷静了许多,想到之前种种,一口恶气从心底涌了出来。她猛地转头看向顾谦之,樱唇微微撅着,因为刚刚哭过,双眸亮得惊人。
她只是盯着顾谦之的眼睛,一句话也不说。顾谦之措手不及,与她的视线胶着时,才察觉那里隐藏了多少委屈、伤心、失望和……怒气。
“我……”想来想去,顾谦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听止止说了,你可能有些误会,我、我觉得还是解释清楚得好,解释清楚了,心结就化解了。”
“你做梦!”没等赵玉尘开口,赵廷芳抢先一步开了骂,“顾谦之,事到如今误会还重要吗?不重要!不值一提!我跟你说过了,我不希望玉尘再看见你,也不想听你那些烂糟事,滚!看在景修和洛骁的面子上我不捆你,你若识相就赶紧给我麻溜地滚出去!”
“哥哥!你别着急啊!”一听赵廷芳又要发火赶人,赵玉尘蹭地站了起来,下意识又堵到了二人中间,将人隔了开,“我确实有想不明白的地方,不然也不会亲自去草庐了。你就让我当面问清楚,问清楚了,我就死心了。”
她急切地拉住赵廷芳的手,认真的模样像是在起誓。赵廷芳默默望着她,又瞄了顾谦之一眼,脸上的怒气变成了一种深沉的质问。
“你真能死心?”
赵玉尘微怔,骤然黯淡的眼眸垂了下去,紧抓着的手却丝毫没有松开。
“嗯。”
她的声音很小,微如蚊蝇,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
见她这样,赵廷芳彻底没了脾气。发生了这么多事,他越发笃定赵玉尘骨子里是懂得利害轻重,即便胡闹也守得住分寸,他也猜得出顾谦之背后必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无可奈何。他不想做拆散别人姻缘的坏人,可为了自保,他又不得不狠下心说一些自己打心眼不愿说的重话。
一切皆非他所愿。
正举棋不定时,他忽然想起洛骁刚刚说的话。
“阿爹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她想见谦之叔叔就让她去见吧。”
连洛久渊都懂得的道理,轮到他怎么就钻了牛角尖?
赵玉尘是个心里搁不住事的人,心结若不彻底解开,只会越积越深。讳疾忌医可不是什么好事,既然顾谦之自己来了,那就索性借着这个机会让他二人大大方方将过去的恩怨一笔勾销。总比拖拖拉拉到最后,赵玉尘一个不舒服,回头又跑去草庐闹事的强。
想到这里,他轻轻推开赵玉尘的手,走到洛骁和赵景修身边,慈爱地抚着他们的脑袋。
“阿霓做了狮子糖,特别香,走,我带你们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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