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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闲撩半扇春 > 第一百七十二章 稚子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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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人当众揭了伤疤,赵玉尘又恼又恨又伤心,两手抵着赵廷芳的肩头狠狠推了他一个踉跄。

    “你非要说这种难听的话吗?”

    “你敢做还怕别人说?”赵廷芳想要绕过她将顾谦之揪住,却被她严严实实拦着,根本进不得半步,“父皇和我说过了,端午一过就将你嫁给洛久渊,这是什么关口?你还和这么个人拉拉扯扯、不清不楚?我好言好语劝你你不听,要翻天吗?!你是想当众让洛久渊难堪、还是想让父皇难堪?”

    “我不想让任何人难堪!”赵玉尘和他拉扯几番,急得满脸通红,“哥哥,你总拿洛久渊说事,你为什么这么怕他?我和你解释过了,我去草庐的事他知道,就是他让洛骁陪我一起去的!你为什么不信我?连他都能理解我,为什么偏偏你不能?”

    “他那是没有办法!他不想你还未过门就跟他闹不和!人家不和你计较,那是人家聪明、大度,知道怎么样做才能保住双方的脸面!可你呢?”赵廷芳发了狠,把怜香惜玉丢到九霄云外,一抡手直接将赵玉尘甩到了一边,“你不能把别人的宽容当作任性的本钱,这样会让别人看不起你!”

    方才顾谦之根本插不上话,只能听凭兄妹二人在自己面前吵作一团。眼见赵玉尘就要被摔到地上,他顾不得什么礼数、什么规矩,直接冲上去将人接住。

    “你、你、你、你放开她!”赵廷芳哪里能容他如此放肆,气得直接跳起来,“光天化日、成何体统!”

    被赵廷芳这么一骂,顾谦之立刻回过神,自觉这样确实不妥,赶忙松开手,将人交给闻声赶来的阿霓。

    眼见两人终于分了开,赵廷芳怒气冲冲揪住顾谦之的衣领,一路连拖带拽:“顾谦之,你已经娶了妻、有了家室,我之前和你说过什么,你全当做耳旁风?你一个有妇之夫往别家姑娘住处闯,你安的什么心?圣贤书都被读到狗肚子里了?滚!赶紧给我滚!”

    “殿下,我没有别的企图,我只是……只是……”顾谦之毫无还手之力,想要解释却不知该如何说。他想说自己是来和赵玉尘做个了断,可这借口也太拙劣了,他自己都不信。

    了什么断?在他决定迎娶陆止止的那一刻,他和赵玉尘的缘分就已经断了个干净。自己先背叛了她,现在还有什么脸面出现?

    可不可笑?要不要脸?

    任凭他想找什么借口,赵廷芳打定主意不再理他,一门心思只想把这个丧门星拖出去。

    “哥哥,你住手!”

    眼见心心念念的人就这么被人粗鲁对待,赵玉尘哪里忍得了,冲上去就要扒开赵廷芳的手。几番撕扯,赵廷芳实在忍无可忍,顾不得多想,挥手就朝赵玉尘掴了过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震得所有人皆是目瞪口呆。赵廷芳高高举着因为用力过猛而麻木的手,一双眼睛瞪如铜铃。他怎么也回忆不起来,顾谦之是何时窜到了赵玉尘身前,又是如何结结实实替她挨下了这一巴掌。

    赵廷芳急怒攻心时下意识动了手,这一巴掌绝对贯足了力道,直震得顾谦之眼冒金星。

    “你怎么样?!”赵玉尘惊叫起来,拽着他的手想要察看一番,却只隐隐看见他嘴角边一抹血迹,之后便被他奋力挣开躲到一边。

    “你别躲,给我瞧瞧!给我瞧瞧!”赵玉心急如焚,拉着他的衣袖急得团团转。

    顾谦之努力稳着脚下的虚晃,终于将眼前的黑影压了下去。嘴角处灼辣刺痛,鼻腔内尽是令人作呕的铁锈味。天生怕疼的人生生忍住半边脸的麻木肿胀,用拇指勾去唇边血迹,佯作无谓地转回头。

    “没事。”

    赵玉尘一愣,抬手捶在他胸口处,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疼就是疼,装什么英雄?”

    一瞬间,顾谦之毫无来由地想到了当初在天雄的那个山洞里,自己受了箭伤,赵玉尘担心得要死,坚持要亲自为他包扎。当时,顾谦之疼出一身冷汗,当着她的面叫苦连天,活脱脱一个怂包。可今时今日,面对赵玉尘,他却再不敢随由自性,连说句“疼”的勇气都没了。

    忆起往昔,顾谦之变了眼神,没了之前的惶恐和心虚,仿佛一潭沉静幽深的水,深不见底。四目相对时,赵玉尘只觉心底某处被来来回回狠狠拉扯,几乎要被撕成碎片。

    一时间,两人皆忘了身在何处,只默默无言地望着对方,千言万语涌至舌尖,幻化如风雨漫天,苦涩、凝噎。

    生生被人无视,赵廷芳怒不可遏,他刚要指着顾谦之再骂,就听阿霓苦苦劝道:“殿下,公主没做任何给您丢脸的事。顾公子既然来了,定是有话要说,您就开了恩,让他说完……”

    “说?!说什么?玉尘糊涂,你也跟着犯蠢?!”赵廷芳眉目冷横,见自己一人拉不过,索性转头又要去叫人,“来……”

    “人”字还未出口,两道身影便嗖地窜到他身前,一人一边抱住了他的腿。

    “皇叔,别叫人!”赵景修高高仰着头,满脸哀求,“我师父不是坏人,你别让人把他扔到江里去,他会死的。”

    “是我陪公主殿下去的草庐,殿下若不高兴骂我就是了,别骂公主。”洛骁也仰着头,稚嫩的眉头生生拧出一道沟壑,“方才您的话我都听见了。父亲说公主心结未解,所以想真心帮她,不是您以为的故作大度。父亲没有生气,我作证!公主那么难过,您就别再为难她了……”

    “我为难她?!”赵廷芳惊得变了调。怎么莫名其妙自己竟成了整件事里最大的坏人?

    “皇叔,”见赵廷芳怒色未消,赵景修抱着他的腿噗通跪了下来,“我已经许久没见到父王了,除了父王,就属师父对我最好,皇叔,我求求您,您就放过他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嚎啕大哭,仿佛忍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寻到了出口。

    赵廷芳猛然沉默了下去。看着扒在自己腿上呜呜痛哭的赵景修,再想想穷途末路的赵廷衍,手足亲情战胜了滔天怒火,令他渐渐冷静下去。

    他本就不是心狠手辣之人,方才动怒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忠告被赵玉尘一而再、再而三地抛诸脑后,他恨赵玉尘事到如今仍不懂顾全大局,任性妄为令人发指。

    听说赵玉尘私自去了草庐,他又恼又怕,二话不说就来核实情况。尽管赵玉尘信誓旦旦说自己并没有瞒着洛久渊,是与他沟通之后才去的,可赵廷芳悬在半空的心仍旧没有放下半分。

    赵玉尘涉世未深,哪里是洛久渊的对手?她一颗赤子之心不假修饰,还以为自己行得端做得正,却哪里能猜出洛久渊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才做的通融?

    眼下洛久渊并没有因为这桩联姻而与东海王传出任何龃龉,显然这是东海王有意做了让步。但洛久渊本人呢?他是不是真心诚意想要攀上这样一门姻亲?毕竟之前赵玉尘和顾谦之的事闹得人尽皆知,他洛久渊心中就真的一点芥蒂都没有?何况一旦娶了赵玉尘,就不得不和他赵廷芳扯上关系。洛久渊为拉赵廷衍下马立下大功,在东海王那里本就前途无量,尽管赵显恭绞尽脑汁想以皇亲国戚的尊荣来笼络他,可真要细算起来,他又何必为了一个区区公主而与东海王弄得离心离德?

    这就是赵廷芳之所以忐忑不安的原因。若赵玉尘乖巧可人,或许还能引得洛久渊英雄折腰,可她这么不知深浅,处处害他丢脸,万一洛久渊只是顺水推舟送她一程,坐实了她和顾谦之勾搭的证据,回过头来在赵显恭那里告一状,直接回绝了这门亲事,那么一切就真的全完了。

    他怒气冲冲将这些不能为外人言道的道理说给赵玉尘听,岂料她不仅没有半分悔意,还反过来驳斥,说喜欢一个人并不是过错,自己堂堂正正、清清白白,不怕被洛久渊看扁。她质问自己,赵显恭大费周章替她选定这个驸马,为的是借助他的力量来保护诸子亲王,若洛久渊小肚鸡肠连这点事都斤斤计较,那成了亲之后他怎么可能对自己好?又怎么可能真心保护她?

    赵廷芳答不上来,越细想越忐忑。赵玉尘的胡搅蛮缠似乎有些道理,若洛久渊眼里容不下顾谦之,以后也绝不会与自己好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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