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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闲撩半扇春 > 第一百七十一章 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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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止止的动作似蜻蜓点水,她只是若即若离地将手扶在顾谦之胸口,整个人轻轻贴上身,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温度,却又不敢牢牢将其束缚,哪里像赵玉尘那般不知轻重,每次拥抱都用足了吃奶的劲,似要把顾谦之给勒死似的。

    “虽说是陆承安威胁我要我娶你,但我发誓,我是真心诚意应下这桩婚约的,绝无半分虚与委蛇。我说过了,以后我会好好待你、照顾你,这些都是我的真心话。过去的事太复杂,硬要追究的话我才是第一号的罪人。”顾谦之将她扶起来,食指轻勾替她扫去腮边泪珠,“我本以为你我成了亲,公主就会死心了,看样子她一时半刻还放不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是个不状南墙不回头的人,若再纠缠下去,只怕后患无穷。我已经得罪了你父兄和东海王,身边危机重重,若再因此而惹恼了洛久渊、齐王他们,只怕又要害你继续陪我受罪。你且稍等,我这就去和公主当面说清楚,从今以后还请她不要干涉我们的事才好。”

    听他要去戒院找赵玉尘说理,陆止止连忙牵住他的手:“你要去找她?不行!戒院戒备森严,你见不到她的!何况你孤身前去,万一被洛大人知道了,他要寻你麻烦可如何是好?”

    “没关系,既然洛久渊肯让公主来,必定还是希望我和她做个彻底的了断。我去戒院不为别的,只是把话说清楚。洛久渊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我跟他心平气和地说,他一定能理解。何况,我与公主早日了断,对他也是好事。若他真想出出气,我便让他揍一顿。皮肉之苦而已,反正我皮糙肉厚,没事的。眼看着太子的案子就要有眉目了,这个时候我不能又把公主搅进来,否则就越闹越乱了。”顾谦之反手握住她,面带宽慰,“你安心在家中等我,若我回来太晚,你就早些安歇。你身子弱,受不得累。”

    说罢,他没再等陆止止有任何反应,匆匆迈步出门,与春符简单嘱咐了几句之后,便跃上明月?,驰进蒙蒙夜色中。

    戒院门外羽卫林立,顾谦之刚靠近就被人拦住了去路赶下了马。

    “军爷,我有要事想求见阳羡公主殿下……”

    “见公主?”来人斜目扫了他一眼,“陛下有旨,戒院归洛大人掌管,除非他点头,谁也别想进这道门。来人,把这个家伙给我哄走!”

    几名卫戍围过来,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将人毫不留情地推了出去。顾谦之踉跄几步差点摔趴,勉强晃了几下才稳住了步子。

    听见骚乱,班值闻声赶了过来,他盯着顾谦之上下打量了几圈,试探着问道:“是顾谦之顾公子?”

    猛然被人叫到名字,顾谦之寻声望去。这班值看起来面熟得很,他迅速回忆了一下,这才想起他是洛久渊身边的一名牙将,之前在天雄时曾有过几面之缘。

    “是我!是我!”顾谦之几步迎上去,走了几步又忐忑起来。

    这人是洛久渊的亲信,这种节骨眼上估计并不会因为顾念并肩作战的情谊而网开一面。顾谦之尽力想着措辞,希望此人能通融一下,未等他开口,班值却客客气气地退让了一步。

    “洛大人猜到你会来,特意嘱咐过了,绝不让任何人为难你。公子,请吧。”

    “洛久渊猜到我会来?”

    “是。”

    “他知道我要见公主?”

    “是。”

    “那……”

    本以为洛久渊怎么也不可能轻易放自己进去,顾谦之已经做好了与其交涉的准备,没想到他竟然早就猜到自己会来,而且还如此痛快地放行,他就不怕败坏了自己的名声?顾谦之有些忐忑,猜不出洛久渊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看出他的窘迫,班值笑眯眯伸手引路:“大人自有大人的考量,公子就放心进去吧。”

    知道自己也问不出所以然,顾谦之牙一咬、心一横,管他洛久渊到底是真的气度恢弘,还是处心积虑请君入瓮,先进去再说。

    他一路闷头往里冲,刚到后院,就听见一阵争吵声飘了过来。顾谦之侧耳一听,那争吵声中还夹杂着隐隐哭泣,明显是赵玉尘的声音。

    他仔细想了想,估计赵玉尘还在为方才草庐的事而闹脾气。来的路上,他已经将想要说的话左一遍右一遍地打了腹稿,就怕一见到赵玉尘整个人就乱了套,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可眼下自己还未见到赵玉尘的人,只是听见她的啜泣便已心慌意乱。

    顾谦之猛地驻了步子,盯着那半掩的门扇愣了片刻,脚下没了往前迈步的勇气。

    自己到底是着了什么魔、发了什么疯?非要没事找事来这里?拿着冠冕堂皇的借口,说什么必须要和赵玉尘说清楚,说什么此事不能一拖再拖、必须快刀斩乱麻……其实呢?

    多此一举。

    顾谦之不敢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宣之于口,甚至自欺欺人地不敢去想。直到那熟悉的断肠嘤咛飘至耳畔,他才不得不直面自己最隐秘的愿望。

    他不知道赵玉尘到底怎样了,短短数月,却漫长无涯,回首望去尽是苦海无边。听闻赵玉尘来过草庐,那被自己刻意回避了许久的意念毫无预兆破了土——他想见她,不为和她说什么决裂的狠话,只是单纯想见她一面。披上无数借口,也要见她一面。这种强烈的冲动像是从静谧海底喷薄的海啸,压过所有理智,一发不可收拾。

    顾谦之胡乱想着,待回过神时才意识到那争吵声已经渐渐小了。仿佛银铃轻触心弦,思绪猝然断开。

    顾谦之来不及逃离,一抹潇湘翠青的衣袂便飘入了眼底。

    “谦之哥哥?”

    赵玉尘一手扶在门扇上,不可置信地望着院中的人影。她的羽睫上还垂着泪珠,气呼呼的模样像是要夺门而出,却在看到顾谦之的那一刻凝住了神。

    追赶而至的赵廷芳自然看到了这一幕,他刚和赵玉尘吵了一场,此时气头正盛,顾谦之的出现就像在他的熊熊怒火上猛浇了一大罐油。

    “你怎么敢来?!”赵廷芳气到语无伦次,挥着拳头就冲了上来,“来人!来人!把这个家伙给我捆上扔出去!扔到岐江里去!”

    他的愤怒里掺杂着难以言喻的恐惧,因为他做梦也想不到顾谦之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么大摇大摆闯进戒院。戒院里到处都是洛久渊的人,到处都是他的眼线,一旦惹恼了他,这后果谁也担不起。

    “你要做什么?!”赵玉尘立刻反应过来,赶在赵廷芳之前将顾谦之护到了身后,“哥哥,我不许你欺负他!不许任何人欺负他!”

    “我欺负他?!”赵廷芳气到笑出声,“玉尘,是他一直在欺负你啊!你是不是疯了?先是背着我偷偷摸摸跑到他的草庐里,现在又这般护着他?你知道他是谁?他现在是陆止止的夫君,陆元道的乘龙快婿!你这么护他,你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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