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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闲撩半扇春 >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一墙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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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赵廷衍不欢而散,顾谦之又被人礼敬有加地送回了驸马府。

    自东门入园,就见春符着急忙慌迎了上来。

    “公子,公主她……”

    顾谦之摇摇头,示意他噤声,待送行的内卫纷纷退去,才将他拉到一边。

    “是不是公主知道了齐王离开的事?”

    “啊?您也知道了?”春符连连点头,“西边哭了一早上了,真是声声摧人心肝。唉,齐王离京,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

    “他也是身不由己。”顾谦之叹了口气,紧走几步来到小门前,刚想让春符去敲门,转眼又驻了步子。

    “不去劝劝吗?”

    “怎么劝?罢了。”顾谦之想了想,调头往书房走,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一墙之隔,幽幽喑哑飘过耳畔,像是魔咒裹住了他的腿,让他动弹不得。

    春符看得着急,忍不住劝了一声:“以后可是要同榻共眠、携手一生的人,如今这样形同陌路,算怎么回事嘛?”

    听到这话,顾谦之猛然回神,一口气冲到门前,使劲砸了几下。

    “做什么?”对面的侍婢听起来不怎么客气。

    “我想探望一下公主。”

    侍婢没有答话,只听见一阵??的脚步声,之后便安静了下去,等了片刻无人回应,顾谦之赶紧又敲了几下。

    “有人在吗?”

    “驸马别敲了!”侍婢气喘吁吁地喊着,像是刚从别处跑回来,“公主说了,她不想见您。”

    “……”顾谦之默了神,叩在门扇上的指节泛着青白,黯然收了回来。

    “得,公主这回是真生气了……”春符小声嘀咕,偷偷瞄了他一眼,见他面色惨淡,仿佛丢了魂,“公子……”

    话刚出口,春符只觉眼前一阵风惊起,却是顾谦之头也不回地进了书房去。

    这边主仆二人没着没落,各自生着闷气,那边赵玉尘也没好到哪里。她顶着红肿的眼圈,坐在梳妆台前一动不动。一早起来,半边云髻尚未梳好,便传来了赵廷芳连夜离京去穆州的消息,惊得她当下顾不得梳妆打扮,连鞋子也没穿好就要出门去追人。然而门外禁军森严,根本不放行。依着她的火爆性子,便是遇神杀神也要赶去见上赵廷芳一面,正闹得不可开交时,幸得洛久渊出面相劝,才帮着阿霓将人送回了西院。

    洛久渊是外臣,自是不敢随便进入公主的闺房,便站在廊下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说与她听。

    “所以说,哥哥离京的事在我搬入这驸马府之前就定下来了?”

    “是。”洛久渊点着头,瞧她情绪稳定了些,缓缓劝道,“离京就藩,这是齐王殿下唯一的路,只有这样才能保他无虞、保你和贵妃无虞。陛下刚刚继任大统,绝不能容许再生任何骚乱,所以殿下离京这样的事只能隐秘进行。等大家伙儿知道的时候,就算有些微词,可他人已经走了,也就不会生出什么大乱子了。公主,殿下狠心不辞而别,实则也是替你和贵妃着想,你可别让他一番苦心白费了啊。”

    话说到这个地步,赵玉尘没有什么再想不通的了。理智清晰,可她到底从未和赵廷芳分别过,几番辗转又掉下泪来。

    “可是他就这么走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不会、不会!”洛久渊赶紧示意阿霓上前将人扶住,“陛下绝非不顾念手足之情,如此安排也是情势所迫。陛下有打算,他说只要齐王殿下在穆州踏踏实实待着,等几年风头过去了,就允许他每年回京过上十天半月,好一享天伦重聚之乐。”

    “真的?!”赵玉尘不大能相信他的话,“五哥……陛下真是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洛久渊点点头,食指压在唇上轻轻嘘了一声,“不过这些话陛下只私下和臣说过一次,公主心中有数就行,绝不可张扬出去。”

    见他这般,赵玉尘稍稍放下心来,言语之间满怀感激:“我明白,多谢你告知实情,只是去穆州路途遥远,哥哥身子不好,车马劳顿,恐怕他又要病一场了。”

    “嗯,这个确是棘手,不过公主放心,陛下已经让臣挑选了一队最精锐的禁军护送,又调了最尽心的随行奴婢一路侍奉。陛下仁爱,绝不会允许齐王殿下出任何差池,这一点公主可以放心。”

    他说这话时神色略微深沉,赵玉尘立刻便听出了话中深意,眼光不由闪了一下。知她明白过来,洛久渊暗暗松了口气,转头又朝院墙处指了指:“今日驸马奉旨入宫,公主可知道?”

    “他入宫去了?!”赵玉尘一惊,随即又强忍着担忧轻轻哼了一声,“爱去不去,和我没关系。”

    没料到她是这个反应,洛久渊不免有些尴尬,好在阿霓机灵,赶忙上来打了个圆场:“太尉,驸马入宫做什么去?”

    洛久渊意味深长地扫了赵玉尘一眼,却见她稍稍背过身子,一双手来回揉个不停,便猜出这二人估计是闹了什么别扭,无奈地笑了笑。

    “没什么大事,陛下请他去写颂表,估计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他简单说了一句,又恐久留会惹人误会,便找了个理由匆匆离开。

    望着洛久渊离去的背影,阿霓不住叹息,转首瞧见赵玉尘仍蓬头垢面,便拉着她重新坐回梳妆台前。

    赵玉尘似丢了魂一般,任她摆布不做言语。过了一会儿,阿霓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对着镜子一瞧,才发觉她又落了泪来。

    “公主,别哭了。”阿霓心疼不已,蹲身伏在她腿边,“太尉不是说了?等风头过去,陛下会让殿下回来小住的。”

    “嗯。”赵玉尘抹着泪,一双眼睛被揉得红肿不堪,“我知道,可我还是担心他,穆州路途遥远,他那身子骨怎么撑得住,万一……”

    听她声声泣涕,阿霓不由一个心惊:“公主,您说陛下会不会……”

    后面的话她不敢贸然说出来,可赵玉尘却明白得很——她想问赵廷衍会不会借机下杀手,除掉最后一个潜在的危险。

    “不会。”赵玉尘摇摇头,想起方才洛久渊的神色,心里越发笃定,“洛久渊已经暗示我了,五哥不会做那样的事。虽然五哥除掉皇叔是无奈之举,却无法掩盖同室操戈的残忍事实。之后他又逼迫父皇退位,名义上将父皇和母亲移宫安居,其实无异于软禁。五哥初继大统,总得顾及自己的名声,他如此着急让哥哥离京,其用心不言而喻。所有人都盯着他呢,若这个时候哥哥出了差池,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他,这不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赵玉尘这么说着,心里还有更深的打算。关于杨皇后和宁王之死,这是连阿霓都不知道的机密。时至今日,赵玉尘看得清楚,赵廷衍不是赵显宗,他心里到底还顾念着手足情谊。再加上时局所迫,而赵廷芳本就无意与他争权,他最终还是网开一面留下了自己的杀母仇人。不过,赵廷衍不是圣人,做不到以德报怨,把赵廷芳赶去封地,便是他做出的惩罚。

    “嗯……倒也对。”听她这么解释,阿霓终于放下心来,转头却见赵玉尘眼圈一红,滴滴热泪又滚了下来。

    “阿霓,我突然觉得好孤独。父皇见不到、母亲见不到,如今连哥哥也走了……好像一夜之间忽然只剩我自己一人,独自守在这里,什么希望都没了。”

    “怎么会呢?”阿霓探着身子握住她的手,“您还有驸马啊……”

    “他根本就指不上!”不提顾谦之还好,一提顾谦之,赵玉尘恨不得直接把人绑了来痛揍一顿,“一而再、再而三地不相信我,这种人简直不可理喻。”

    “可是……”

    “好了阿霓,别说了,我不想提他。”赵玉尘摇摇头,视线垂了下去,“哥哥走了,我什么心思也没有,你就让我自己待一会儿吧,我得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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