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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至少能够容纳一百人的大厅,三人踩着滑腻的血液,绕过横七竖八的砖块,往内部走去。大厅深处,死灵残余的气息因活人的到来而变得活跃,一只只苍白虚幻的手臂自地面的血水中伸出,如海草般轻轻飘荡,待三人走近,所有手臂齐刷刷拔地而起,以闪电般的速度从四面八方向他们袭来。
马歇尔当即念起咒文,于阴冷的空气中燃起一串长长的火焰,在身前甩出一道弧线,所过之处,火焰骤然猛烈,驱散所有的手臂。火焰系总是喜欢大范围攻击,一点也不考虑他人……在他后方,文森特饶有兴致地旁观着,并在心里默默做出评价,接着从容不迫地往地面丢出一枚小铁片。
铁片“啪”地一声,爆发出纯净温暖的光芒,照得整个大厅一片明亮。所有的手臂在这片光芒中迅速化成一道道黑色烟雾,在空中消弥,地上的血液也如同沸腾了一样,从边缘处冒出无数细小气泡,慢慢向内收缩。
“死灵系也用圣光?”马歇尔疑惑问道。
“恰当的时候,用圣光更容易解决问题,不是吗?”
马歇尔没有继续提无用的问题,而是和另外两人一样,就着光芒观察起大厅的情况。
一眼扫去,整座大厅如同地狱,血水里到处都是人类残肢和肉块,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撕扯开,破碎的内脏、断裂的肠子、溅开的脑花铺了一地。
往里正对着他们的前方,是一扇紧闭的大门,门上赫然印着一个完整的炸开的人体血印,上面缠绕着一道道黑色的印记正在飞速蒸发。门的左右两侧是通往二楼的楼梯,沿着楼梯向上望去,二楼通向里面房间的过道内漆黑一片,丝毫没有被圣光照亮。
而楼梯上,断肢残躯卡着扶手荡在半空。一整条被剥了皮的红色手臂勾在扶手栏杆处,一半在楼梯上,一半落在空中;从中间裂开的半条大腿斜杵在外面,断面上还挂着一丝丝肌肉;只剩下鼻子以上的半个脑袋卡在两个扶手中间,垂下的长发滴着血液;一个没有脑袋的女人上半身,被折断的扶手栏杆从腰部贯穿,俯趴着轻微晃动……不多时,光芒渐渐消失,所有血液蒸发干净,大厅恢复了原本的黑暗。
“这……这里到底死了多少人?”盖利低声惊呼。
“地狱,一定是地狱……”马歇尔也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
文森特没有理会他们的惊讶,冷静询问:“接下来该往哪里走,那扇门里面,还是二楼?”
稍稍缓了一下,盖利立刻回答:“根据汉克斯,就是那位遇难同事最后的讯息,召唤阵在二楼最里间的书房,召唤出来的恶魔之前也应该在那里,但现,恐怕没人知道。”
听到盖利的回答,马歇尔吃惊地问:“难道要一间间找?”
“不用。”文森特推了推眼镜,集中精神盯着二楼走廊的方向,施展了死灵感知术。
这是死灵术士特有的一种能力,借助与灵体生物的特殊联系,借用死灵的眼睛看这个世界,剔除物体与生物所有外在的表象,构建抽象的线条、图形与光影,感知周围的所有非人类异界生物,以及能量波动,等级越高的召唤师,感知范围越大。
闭上眼,将感知力延伸出去,迅速覆盖住整座古堡,在黑暗中飞速构建出一座没有墙壁、物品、尸块,以白色线条、明暗色块、与半透明灵体组成的古堡。
古堡一楼门后是到处游荡的普通亡灵,通体呈半透明色,应该是那些消失并死在这里的村民,没有任何威胁;二楼最里面的区域,文森特看到了一个圆形的复杂召唤阵,但是召唤阵的图形已经有部分被破坏,里面没有任何气息逸散出来。
已经离开了?这是文森特的第一反应,但这个念头刚冒起,脑海中突然掠过一道白色的光影,让整座线条古堡出现了晃动与裂痕。
大脑尚未做出反应,文森特的身体已经动了起来,猛地睁开双眼的同时,右手拔出腰间的手枪,瞄准二楼漆黑的过道开了一枪,然后脚尖用力点地,整个人像弹弓一样,向后飞掠出去。
一颗暗红色铭刻火焰纹路的子弹从枪膛里射出,在过道入口炸开,一团巨型火焰伴着一小朵蘑菇云升腾而起,瞬间炸毁了连同楼梯在内的走廊与过道,窜起的火焰迅速蔓延,覆盖到过道深处。
子弹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马歇尔与盖利一同掀飞出去,在他们向后飞起的同时,一道狂怒的刺耳的嘶吼声从爆炸中心传出来,刺得三人耳膜鼓胀、头痛欲裂,精神也随之恍惚起来。
一落地,盖利立即施展了一次催眠,强行让意识镇定下来,暂时缓住了三人的精神状态。这个时候,熊熊燃烧的烈火中,一道巨大的黑影现出,猛的从楼上跃起,扑向三人。
是那个恶魔!
它的身体在跃起的同时陡然变大,变成一个至少四米高,头上长着卷曲的角,身下有四条腿的怪物。恶魔躯体上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味,黑色短毛无风而动,在扑向他们的过程中,短毛变成坚硬的利刃,冰雹般朝他们射去。
马歇尔没有片刻犹豫,当下在身前筑起一道火焰盾墙,挡住了第一波攻击。盖利也在同一时间,对恶魔施展了深度催眠,让它在即将突破火墙的时候停顿了一秒。
正是这停顿下来的一秒,文森特扣动扳机,一枚黄澄澄的梭形子弹从狙击枪中射出,扎入了恶魔的胸口,嘭地一下炸开,强烈的光芒瞬间淹没整个大厅。
这次爆炸让马歇尔和盖利短暂失去了视觉和听觉,整个古堡摇晃起来,二楼靠外面的走廊和房间全部向着大厅坍塌下来,恶魔的身体刹那间被炸的四分五裂。
马歇尔的火焰盾墙直接被震碎,比上一波冲击波更猛烈的灼热气流呼啸而来,在二人还没做出任何反应之前,文森特早已经丢出一颗银白色弹珠,筑起一个半圆形结界,将三人罩了进去,避免气流的伤害。
气流平息之后,他们身处的大厅再也看不到原来的样子,断肢、肉块、内脏连同恶魔全都消失不见,三分之一的墙壁直接损毁,其余地方连同外面几十米范围,表面全部变成了坚硬的、泛着光泽的漆黑色晶体。
看到这一幕,盖利怔在原地,喃喃自语:“这到底是什么恐怖怪物……”
“我忽然觉得,要是没有我们,他可能……会解决得更轻松。”
马歇尔跟着补充一句,接着二人齐齐看向文森特,他正不慌不忙地将那把狙击枪,连同左轮一起放进皮箱。
感受到他们的目光,文森特抬起头,满脸歉意地解释道:“这已经是我所有制作的子弹里,层级最低的一种了……虽然没什么必要,但我就是想试一下,毕竟我不可能在林斯特堡试验……”
也就是说,面对这样的怪物,他连开枪都不需要?这个恶魔,最终沦为了他测试武器的试验品?
他可能,真的可以用一颗子弹毁灭整个王国……二人脑海内不约而同地冒出这个想法,“死灵系装备狂魔”,这个绰号真是没有一点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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