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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如非一袭黑衣,等在海棠楼欢门外,见到文森特,也不说话,直接领着他走到秋六十。
看了眼低矮逼仄的房间,文森特掩饰不住惊讶,好好的灵药坊后山不住,怎么到了这么个鬼地方。
如许非见他疑惑,便把那个孩子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道:“谁也不知道,灵药坊内部到底是什么情况,那个自称是卡洛斯的赵离,又是否真的值得信任。”
“那个天阙呢,你确定他真的没有问题?”
许如非笑了一下,难得严肃地道:“在这里,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但是利弊相衡,天阙更靠谱一些。”
文森特透过镜片的目光,直指许如非,“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其中也包括你吗?”
许如非沉默了一下,然后夸张道:“不,我是例外。”
文森特不理会他的回答,而是拿出笔记,翻到之前关于望月庵的那条,指着最后一句话问他,“那位庵主说了什么,她告诉过你吗?”
许如非低头看了一眼,满脸疑惑,“从没提起过。”
文森特沉吟片刻,对许如非道:“我要去趟望月庵。”
“现在?”
“嗯。”没有说出口的,是自己不想和他挤在这样一间小屋里。
看了眼天色,许如非和文森特回到灵药坊,从后山的林子里牵来鹿角骢,待二人乘上,这匹鹿角骢四足腾空而起,跃上天际。
身下云层飞掠而过,未出半日,就已经来到望月庵所在的渠州地界。
渠州距离云州不远,中间只隔着宿州,但风?人情大不相同。渠州人衣着朴素,以灰黑二色为主,只在领口与袖口,露出色彩不同、花纹繁复的刺绣,而女子则在腰部,系一条彩色刺绣长帛,一直垂落到在脚面,走路时摇曳生姿。
望月庵位于渠州最西面,从外表上看,与普通寺庙并无太大区别,但它依山势而建,整体错落有致,庵堂之间以悬空梯相互连接。望月庵外满山枫林,庵内修竹长青。
二人从空中俯冲至庵门前,正是黄昏落日时,一轮巨大的红日拖着残余的光辉,斜斜照在山间,将满山红色枫叶染上一层金色。
才下座骑,正要叩门,就看到一位少女比丘尼提着灯笼,缓缓打开山门。
那位少女比丘尼抬手竖于胸前作礼,然后道:“二位施主,庵主有请。”
将鹿角骢系于门后一根石桩上,二人跟在她身后,向最高处的那座庵堂走去,许如非打趣问道:“小师傅,你家庵主怎么知道我们过来?”
少女比丘尼用略带稚嫩的声音答道:“我们向来以占卜立命,庵主又怎会卜不出你们的到来。”
走过四座浮桥,又行了一段山路,来到一间青灰小院前。
小院不大,四周围摆着大大小小几十只花盆,里面种着色彩各异的鲜花,即使在深秋之时,依然开得娇艳如春。在院子后方,是一间斜顶小屋,比起庵堂,更像普通人家住房。小屋门前是一条缘侧,缘侧两边各有两根木头支柱,后面的房屋主体,是两门宽阔拉门。
少女比丘尼把门拉开一点,小声道:“客人来了。”
里面随即传出一个声音,“让他进来。”门便自己打开。
少女对文森特做了个请的手势,文森特欣然入内。
而当许如非准备跟着进去的时候,却被少女阻拦在外,“庵主每次只见一人。”
许如非悻悻后退。
文森特进去后,大门又自己缓缓关拢。
室内光线昏暗,空无一物,只有两盏豆大的油灯,以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一小片空间。
现在还未到晚上,昏暗中依然还能看清室内布置,一只蒲团放在一盏油灯边上,不远处坐着一个人,灰色僧衣,满头白发,容貌却像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她的身前放着另一盏油灯,油灯边上是一只钵,里面盛着一碗清水,倒映着那点灯火。在她身后的墙上挂着一副卷轴,但上面什么都没有,就好像这方静室一样。
文森特来到蒲团前坐下,还未开口,就听见面前少女开口说话,声音苍老如同老妪。
“你可以问三个问题。”
文森特毫不犹豫问出第一个问题:“阿尔弥斯提到,庵主给的那两个字,是什么?”
听到阿尔弥斯这四个字,对面明显愣了一下,略加回忆,才恍然道:“你是说阿弥?她的谶言是:堕落。”
堕落……文森特一时无法理解这个词。
“那我的未来,是什么?”他继续提问。
“这是第二个问题,”庵主伸出手,用手指在碗中划一个圈,水波荡漾开,她专注地看着里面被水切碎的光线,忽然抬头盯着对面的人,口中说出两个字:“巨门。”
巨门?这又是什么意思?文森特推了下眼镜,依然不能理解。
但在这个时候,对面却不知为何,兀自开口,“我的师父,曾经见到过一扇门。”
“什么?什么门?”文森特下意识接上,但念头一转,立马补了一句,“这个不算问题吧,如果算,当我没问。”
庵主缓慢摇头,“不算,我只是回忆起了一些东西。我师父一百多年前就开始闭关,准备飞升,一直到十二年前,才出关正式飞升,但是她失败了,就此陨落。在陨落前,她说在雷劫的尽头,看到了一扇巨大的门,如同山峰伫立在一片黑暗虚无之中。”
“那扇门在她面前缓缓开启,一道又一道粗大闪电从里面奔涌而出。这些她都扛过去了,但最后,当她半个人已经穿过门的时候,一颗炽热的巨型火球迎面而来,她被火焰吞没,逼退到大门之外,看着那扇门在眼前瞬间关闭。接着她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等醒来的时候,又回到这里,遭遇重创飞升失败,不久就彻底陨落。”
听到这个描述,文森特蓦地想起一年多以前,处理过的一桩异常事件。
那是发生在康威郡的安德拉美术馆,他和洛德应邀去观赏一个展览,就在开幕式结束,大家在参观的时候,突然整体美术馆剧烈摇晃起来。
美术馆偏厅一座名为“旧日之门”的雕像突然打开,一只半灵体半实质的手从里面伸出。文森特直接将雷电匕首扎到雕像上,但这只手没有后退,反而继续探出,最后出来半个女人的身体。
就在她马上就要挣脱雕像束缚的时候,洛德释放了一个被他命名为“太阳辉”的火系法术,彻底平息了这场骚乱。在后来写入档案时,这场事件被命名为:美术馆恶灵袭击。
没有将这件事透露出来,文森特继续问道:“我可以问第三个问题了吗?”
对面点头同意,他随即道:“我的修行有问题,要怎么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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