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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少年对她的提醒置若罔闻,继续加快脚步,在平地上飞奔起来,一口气跑向巨石堆叠的海岸边,才堪堪停下。
中年妇人迈着碎步,好不容易跟上来,挤着眉头,又抱怨又委屈道:“小少爷,你要是摔着了,我可怎么和夫人解释?”
“何嬷嬷,霖铃姐今天回来,我想第一个来接她。”少年望向海面,稚嫩的声音中充满喜悦。
“那你也不能这般莽撞。”被他称为何嬷嬷的妇人嗔怪道。
不多时,一轮浅浅的圆弧从海平线处升起,接着如同日出般慢慢变大,慢慢靠近,勾勒出巨鲸的轮廓。
那巨鲸的身体占据了少年视线中,大半个大海与天空,在它前方,海水翻涌出一条跳跃的白色水线,十几只海鸥萦绕在它的身边。
“霖铃姐!”少年站在岸边,一边大声叫唤,一边用力挥手。
听到他的呼喊,顾霖铃从鲲鹏背上站起,走到头部,也向岸边用力挥手,不等鲲鹏靠岸,就纵身跃起,脚尖点着海面,半飞半跑,来到少年面前。
顾霖铃来到他身边,先吩咐何嬷嬷等在这里,接应登岸的弟子,随后牵起他的手往岛内走去,“才那么些天就想我了?以前从来不见面,也没见你想过我。”
少年嘿嘿一笑,“那是以前,我现在可是个小孩子。”
二人越过怪石嶙峋的石山,眼前豁然开朗。尽管现在是冬季,北方天气寒冷,这里的村庄却是一片绿茵如毡。
土黄色的小路两边,田地阡陌纵横,溪渠交错蜿蜒,绿油油的麦苗长得丰满茂盛,田地间有人在耕作锄草、有人牵着牛羊放牧,溪渠上有人撑着小船,清理着河道内的水草。
田边村舍三三两两,相依而建,在村舍前的空地上,有人晒着渔网,还有的人在一边修船,看似普通乡村之景,但所有村民皆穿海蓝底白浪纹衣服,见到二人前来,皆停下手中农活,两手在胸前十指相交,拇指相对,施以扣手礼。
这些都是西海宗新入门的弟子。
西海宗以丹药、法器、符?为本,与其他门派不同,修行初期,弟子们以务农的方式将自身融于自然,感受天地之道,锻炼四肢百骸,再以天地之道入门,以求天人相应,最讲天时地利人和,因而形成了这样一派农家景?。
炼丹制符炼器时,也要顺天时应地利,春夏秋冬所炼之物不同,配合的药材也不同,丹药、法器、符?皆有阴阳五行、相生相克之分,如这次带去大荒冰原的火弩和爆针,需要在夏日,配合自然中的火之力炼成,才能发挥最大威能,而她带回来的龙心,则正好要在冬季炼化。
她曾经问过父亲,为何一定要遵循自然之力,得到的回答是,法术也好,修行也好,本就是从天地灵气中产生,自然要顺着它的脾气。
顾霖铃带着少年走过人群与农田,边走边问:“你那么着急要见我,到底想问些什么?”
少年无奈摇头,像个小大人似地叹了口气,然后才正色道:“你见到赵离了吗?他怎么样?”
“嗯,他看起来还不错。”
“那就好,”少年低下头,咬了咬下唇,“我必须要抓紧了,希望还来得及。”
“对了,赵离身边有一个人,就是救走许如非的那个,他们关系不错,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是他杀了韩公子,这次他还杀死了寒冰羽龙,拿到了龙心,回头我就让爹爹炼成丹药,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
顾霖铃说得漫不经心,少年的眼眸却突然一紧,他鼻翼微张,拉着顾霖铃的手不由得紧一分。
“我想见他,越快越好。”少年抬起头,眼神清亮。
“好,我尽快安排。”
两人来到一座围着白墙黛瓦的农家大院,顾霖铃推开院门,还未进去,就在门口喊了一声“爹,我回来了”,身形随即隐没在院内。
……
灵药坊后山偏殿内,许如非躺在竹榻上,玉佩正亮着青色的光,巨鲸娇滴滴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总之,飞花令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也想来插一脚。”
“飞花令又想搅什么浑水?”许如非眉头皱起,对这个情报相当不满,又无可奈何。
“这奴家可就不知道了,奴家只知道这飞花令,跟个蝇儿似的,哪里有缝往哪里钻,着实令人讨厌。而且他们现在的舵主,实力恐怕不在你我之下,许公子你可要……”
正说着,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许如非下意识转头,只见赵离推门进来,他整个人从竹榻上跳起,提高嗓音,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怎么来了?”
“这里是灵药坊后山,我怎么就不能来?”赵离笑眯眯凑近许如非,看着他面前的玉佩,“在和谁说话?”
许如非下意识抓过玉佩,只说闲聊而已,转头对着玉佩又道:“你刚才在说什么?”
“奴家说,那人着实讨套,哪像许公子你,模样又俊俏,对奴家又好……”
一听她的话语又开始朝着奇怪的方向去,许如非赶忙打断,“你说事就说事,又扯我身上干嘛?再说,我哪对你好了,我和你就没什么关系。”
对面沉默半晌,才传来幽怨无比的声音:“哎,许公子你这么说,奴家可就不高兴了,许公子与奴家的关系可非同一般。”
“哪里非同一般了,你给我说清楚,我们连见都没见过,我都不认得你。”
“哼,许公子这话,奴家真是越听越伤心。你夜夜入奴家梦里,与奴家这般那般,搅得人不得安生,现在却说不认得奴家,真真是负心郎一个。果然世间男儿多薄情,算了,你既不与奴家,奴家不纠缠你便是。”
这个巨鲸……
玉佩倏然光芒消失,许如非冲赵离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只见赵离笑着摇头,从怀中取出一封信。
“他去京城了,让你勿需挂念。”说完,留下信独自离开。
许如非拆开信,里面只说自己顺道去趟京城,但并未提及去京城做什么,许如非心中突然咯噔一下,立即飞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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