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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几个手臂扭曲的小乞丐把碗里的钱倒进盘子里，刘麻子眼里闪着精光：“哈哈，你们几个不错，来，这些包子赏你们的，看来还是打断手才要得多。”
几个小乞丐战战兢兢地接过包子，坐到墙角直把包子往嘴里塞。
“去你娘的，又是馒头！”刘麻子一脚踹倒放馒头的老乞丐：“你俩给我打！”
老乞丐趴在地上，他紧紧护住身下的孩子，任由拳头落在他的身上。
“行了，别打死了！”刘麻子拨开两人，对着祖孙俩笑得温和：“哎呀，老人家，你没事吧？其实我也是为你好，要不让我打断你孙子的手好了，这样他才要得多！你也能跟着吃得好些是不？”
老乞丐赶紧磕头：“刘爷，求求您了！求求您，再给次机会，咱们明天一定拿钱回来好好孝敬您。”
刘麻子拍着老乞丐的脸：“好啦！别磕头了，爷爷我最是讲信用，就再等等，若是下次再交馒头，把你孙子的手交来就是。”
说罢，刘麻子和两打手扬长而去，破庙里顿时啜泣声一片，四儿流着泪扒拉着他爷爷的衣裳：“爷爷，爷爷，您哪里疼，四儿给您揉揉。”
“四儿不哭，没事，爷爷不疼！四儿，来扶爷爷到里去，咱们睡觉去。”老乞丐用竹棒撑着地，四儿吃力地扶着他一步步地挪到稻草堆里躺下。
靠墙的稻草堆里响起了呼噜声，不知何时歇进庙里的老鸦哇——哇几声，被吓醒的小乞丐直往稻草堆里缩，四儿依偎在他爷爷的怀里，把稻草往他爷爷身上推了推：“爷爷，咱们明天……”
老乞丐一把捂住他的嘴：“四儿快睡，别说话。”
老乞丐久久不能入睡，他圆睁着眼望着漆黑的破庙，他快想不起他儿子媳妇的模样了，几年前家乡发大水，他只有带着还活着的孙子到处讨饭，这日子不知何时能到头，他若是死了，他家唯一的香火该咋办。
天已大亮，庙里的乞丐们早就进了城，四儿依偎在他爷爷怀里等着，却迟迟不见他爷爷醒来，他用手摸了下老乞丐的额头，烫手得很，他慌了：“爷爷，爷爷，您醒醒。”
四儿抱了大抱稻草堆在他爷爷身上：“爷爷，您等着，四儿去就找人来救你。”
衙门外，石秋已等候多时，待他正欲离开之时，一个孩子朝他奔去一把抱住他的腿。
四儿已经胀红了脸，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贵——人，求求——您，救—救我爷爷。”
石秋拉起四儿：“四儿！你爷爷怎么了？慢慢说。”
“爷爷要死了，求您——救救他。”
不等四儿说完，石秋一把他夹在腋下，忙往县衙后奔去。
不多时，石秋驾着马车驶向城外，在城门外不远处，靠近座小山丘的路旁停下。
“四儿，你确定就是这里？你爷爷在山上？”凌瑜再次问道。
四儿点头：“嗯，爷爷在山上的山神庙里。”
“纸鸢，你在这里看着马车，小心些，石叔，要劳烦你跟着我上山去看看。”
“夫人，说啥劳烦的话，若不是遇见大人的话，我老石还是那街头耍把式的呢。”
几人沿着路上山，约莫一刻钟，就到了山神庙，四儿跑进庙里，把他爷爷从稻草堆里刨出来，石秋蹲探了探，他放心了些，是活着的。
看着庙内地上铺着的稻草和角落挂着的烂布帘子，凌瑜内心无比沉重，声音几近哽咽：“四儿，你让让，石叔，把你带的那件旧衣裳给老人家披上，先背老人家下山，进城找个最近的客栈再说。”
“诶，夫人，您让让，我来就成。”石秋攀扶起老乞丐背在他的背上，四儿把竹棒和破碗藏在稻草堆里，才追了上来。
八方客栈前，石秋勒停马车，小二忙热情地迎了上来：“客官，里面请，敢问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石秋递上银子：“小二哥，麻烦开间客房，来两伙计帮忙抬下病人，再帮忙请个郎中过来。”
“好嘞，客官里面请，小的这就安排。”
两伙计帮忙抬人的时候，都吓了一跳，这马车里咋还有个贵人，掌柜见几人进店，也忙迎了上来：“这位夫人快请坐，这老人家和孩子可是遭了不少难啊。”
凌瑜淡淡道：“嗯，这是来此投奔我的亲戚，不想我搬了住处，他们也没了盘缠，才落得如此。”
听到此话的四儿回头望了眼凌瑜，夫人没说他们是要饭的。
“客官，郎中来了，病人在哪？”
“马郎中，快里请，病人在地字一号房呢。”
马郎中被推进客房，他给老乞丐把脉查看之后，又掀起了老乞丐的衣裳摸了摸，石秋很是疑惑，老乞丐身上到处是淤青，四儿焦急地问道：“郎中爷爷，我爷爷他怎么样了？”
“孩子，咱们出去说。”
四儿立马趴在床边，握住他爷爷的手哭道：“爷爷，爷爷，您醒醒，您真的是不要四儿了么？”
马郎中没好气地道：“哭啥？又没死！赶紧抓药要紧。”
客栈堂里，凌瑜坐在桌旁，她想着刚刚郎中说的病情，老乞丐身上有多次被殴打过的伤痕：“四儿，你爷爷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四儿低头不语，手不停地颤抖。
凌瑜有种不好的预感：“四儿，听着，我问你话，你只管摇头和点头就是，你很害怕，不敢说？这事关乎人命……”
四儿接连的点头，凌瑜想着那些可能，若是在她家书生的管辖之下出了大案，他可是要吃挂落的，背后要抓他把柄的人可不少。
“纸鸢，你过来。”凌瑜对着纸鸢一阵耳，纸鸢点头跑出了客栈。
石秋把抓回的药拿给伙计，凌瑜点了几碗汤面：“石叔，四儿，先吃碗面。”
“谢—谢贵人。”
几人吃完汤面，四儿去了客房照看他爷爷，凌瑜等在大堂。
顾轩翻身下马，几步迈进客栈，凌瑜起身迎上去：“阿瑾，你是不是饭都没吃就过来了？”
顾轩打量了番凌瑜：“纸鸢说你在这等着我，我就赶了过来，你不在跟前，饭菜不香。”
“掌柜的，煮大碗汤面，放两个鸡蛋，送到地字二号房来。”
“好勒！客官放心，汤面稍后就送来。”
客房摆设简单，凌瑜倒也不挑剔，顾轩跟扶着孕妇那般小心地扶着她坐下：“瑜儿，是何紧要的事？”
“阿瑾，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但愿我的猜测是错的，昨日遇见的那祖孙二人就在隔壁，等你吃完饭去问问，事关人命的事，只有你能做主。”
顾轩覆上凌瑜的手：“好，辛苦你了。”
——
顾轩端坐在椅子上，凌瑜陪在旁边，半躺在床上的老乞丐悲喜交加，他缓缓地道：“大——人，小老儿叫戚金山，几年前老家发大水，死的死，伤的伤，上头也不管，小老儿只有带着活着的四娃一路讨饭，去年到的这里，咱们一起要饭的大多住在城外的山神庙里，可就在去年过年之时，来了个姓刘的大爷堵在山神庙门口，说咱们偷了他家的稻草，让咱们要来的钱都要分给他，要不就上官府告咱们，还会放火烧了山神庙。”
老乞丐叹气：“哎！那稻草确实是咱们路过时从别人田边偷来的，咱们要饭的又没有凭由，都怕他告官啊，那之后咱们要来的吃食和钱全都被他拿走了，然后在今年二月，对，就是在二月，他找来了两个帮手，对着咱们一顿拳打脚踢，说咱们要的太少，就把几个没人护着的孩子的手生生折断，说这样才会要的多！”
石秋怒骂道：“真是个畜生！”
顾轩的脸看不出情绪：“老人家，您继续说。”
“大人啊，求您给咱们做主啊！有一次，那三个人来拿钱，要把一个小妇人带到庙外，咱们帮忙的几人，反而被打了一顿，哎！第二天，那小妇人已横死在庙外路头，咱们大伙儿合伙挖了个坑把她给埋在了山神庙后。”
“就这样，那几人每隔一两天就会到庙里来拿钱，每次都有人会挨毒打，在九月，有两个十二三岁大的女娃也被强行他们带走了。”
凌瑜攥紧拳头，她想起了曾经那震惊全国的丐帮案，顾轩拉过她攥紧的手，一根一根地掰开手指，与她十指相扣：“老人家，可知那三人的长相和名字，家住何处？”
“大人啦，就是他们化成了灰，小老儿都认识！领头的叫刘麻子，八字胡，脸上有三颗麻子，另外一个叫叶三儿，还有另一个刘麻子喊他大顺，听说住在城外平乡村，大人啦，求您一定要给做主啊，他说再要不到钱，四儿的手就没了。”
顾轩站起身：“老人家，您受累了，快躺下休息，您和四儿暂时住在这客栈里，本县令会为你们讨个公道的！”
“谢大人，谢夫人，四儿，快快给恩人磕头。”戚老头扯过四儿。
“四儿，别磕了，好生照看你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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