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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瑜也有些没辙,看来只能用非常手段试试了:“纸鸢,你去帮忙打盆热水来。”
“哦,夫人,打热水做啥?我给小丫洗过脸了。”纸鸢有些疑惑。
“快去,打来就知道了。”
水盆放在床前凳子上,凌瑜突然起身,扯过小姑娘就往水盆里按,吓得纸鸢惊呼:“夫人,不要啊。”
求生的本能让小姑娘不住地挣扎,凌瑜恶狠狠地道:“你不是想死么?我成全你!不吃不喝也不睡的,咋又怕死了?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呢?我救你回来,可不是让你死的!”
脸上湿漉漉的小姑娘哇地一声趴在床上嚎啕大哭,这总算是哭出来了,能哭出来就意味着还有希望,凌瑜轻轻拍着她的背,轻声道:“枯木逢春,向阳而生,从今以后你就叫春生,好不好?遭遇的那些噩梦已经过去,梦醒了,咱们就当是重生一回,我身边的人都是从苦难里出来的姑娘,以后你们一起看暖阳东升,一起看夜月西沉,好不好……”
小姑娘竟哭睡着了,凌瑜也不知她听进去没,纸鸢欣喜:“夫人,还是您有法儿,她哭睡着了,还有夫人取的春生这个名字,真特别。”
凌瑜浅笑:“哪有?你家夫人就是冒险一试而已,注意看着点,等她醒来,就给她喝点稀饭。”
纸鸢甜甜应下:“是,夫人!您真好,奴婢能跟着您,肯定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凌瑜扬起嘴角,确实有福气才能遇见,这世间不平事太多,她量力随心而为吧。
已是夜幕,有些疲惫的顾轩靠在软榻上,凌瑜为他擦着头发:“阿瑾,辛苦你了,你们肯定都是一夜未睡。”
顾轩应声:“还好,这个案子能这么快,这都是瑜儿的功劳,若不是你,刘麻子几人仍然逍遥法外!”
“我就是误打误撞而已,哪敢居功?再说我也怕啊,你是咱们县的父母官,治下出了大案,可是不得了。”
“这确实是桩大案,要具折子上报的,谁能想到牛大胆和刘麻子竟是陈家案的漏网之鱼,陈家案后,他们变本加厉,专挑无人在意的乞丐和流民下手,所做的恶令人发指!”
“幸好把几只人间恶魔给抓了。”凌瑜的手穿过发丝:“阿瑾,你的头发干了,咱们赶紧睡觉,昨晚我睡得不踏实,有些困了。”
“好,今晚不怕,有我在。”
翌日午时三刻,六人被推到菜市口正法,不少人前去围观,纸鸢去看了回来,在凌瑜面前说个不停。
凌瑜心不在焉地听着,她有些无奈,早就心存死志的余氏如今大仇得报,估计也是自戕了。
“夫人?”纸鸢的手晃了晃。
凌瑜回神:“在听呢,继续说吧。”
“夫人,你是没看见咱们大人有多威风。先前奴婢回来时,县衙外的场子上黑压压的一大群人,他们全是乞丐,有个油皮子为领两个馒头混了进去,大人手一挥,来人!叉出去!拿着大铁叉子的衙役走了过去……”
纸鸢边说边比划着,她的神情黯淡下来:“夫人,后来大人把那些手被打断过的乞丐叫到前面,让他们挽起袖子,挨个儿看了他们的手臂。”
“走,纸鸢,咱们去衙门外看看。”
衙门外,四张桌前各坐着位作文士打扮的人员,县丞姚大人负手对着下方训话:“你们都给本县丞听着,凡是愿在本县安家落户的人就站到左边,不愿的站到右边,以户来站位,而后到前面来登记,姓甚名谁,原籍何处,家中几人,为何流落到此,可曾有作奸犯科,务必属实以告,若有不实者,严惩不贷!还有不愿在此安家落户的,官府给办理过路凭由,自行回原籍去……”
“纸鸢走吧,咱们回去。”凌瑜心中赞叹,他们做的比她想象的还要好,还要周到。
饭桌上,凌瑜给顾轩夹着菜:“阿瑾,多吃点,今天我到衙门外看了,姚大人办事真是稳妥。”
“嗯,明日抽签决定落户在哪个村,快要过年了,到时候他们能有个茅草棚落脚也是好的。”
“阿瑾,县衙里是不是有农书?有县志,应该有农书吧?”
“必须有,明日给你带回来,刚好到时候能把你的心得说给我听。”
凌瑜不由自主地扬起嘴角,她家书生对她的信任和包容,让她想起了她老爸老妈那一辈的爱情。
小厮石青小跑进屋传话道:“大人,府外有祖孙俩人求见,说有要事求见大人。”
两人对视一眼,他们想到了戚老头和四儿,顾轩吩咐道:“叫他们进来候着,吃完饭再见他们。”
正堂里,戚老头祖孙俩见两人进屋就跪下磕头,顾轩抬手:“老人家,免礼。”
“大人,夫人,求您们买下小老儿和四儿吧,小老儿愿做牛做马来报答您们的大恩。”
“老人家,官府不是正给发放良籍,让你们在本县安家落户,可开荒种地么?还会发放粮种和补贴银子的。”凌瑜疑惑,难不成良籍不比奴籍好。
“回夫人的话,小老儿不知就死在了哪一天,可怜四儿以后孤苦无依,怕难能长大啊,夫人心善,求您买下咱们吧,给口饭吃就成。”
顾轩看着凌瑜道:“瑜儿,阿蕴身边缺个书童,以后就让四儿跟在他身边好了。”
凌瑜一番思忖:“老人家,那你们的户籍就不给了,您就帮着管管我栽种的那些果树,四儿跟着阿蕴,该给的月钱不会少的,丑话先说在前头,凌家决不用不忠之人,若是你们坑害主子,那我绝不会手软,可听明白了?”
戚老头祖孙俩忙磕头:“谢谢大人,谢谢夫人,夫人,您放心,老奴和四儿一定安分。”
“翠红,你把祖孙两人安排在外院住一宿,煮两碗面送去,明天就把人给爹送过去。”
“谢大人,谢夫人,老奴这就告退。”
翠红把人领了出去,凌瑜觉得有些好笑:“阿瑾,你看咱们现在身边全是从苦难里出来的人。”
“那还不是因为我家瑜儿心善,戚老头愿卖身为奴,也是看准了这点,作为新迁户确实容易受到村里的排挤和欺压,他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对了,阿瑾,那被打断过手的几个孩子在哪?我想留下他们,咱们要有自己的人才行。”
顾轩扬起嘴角:“瑜儿,咱们又想到了一处,我把他们暂时留在了衙门里,他们五人里面大的有十三岁,最小的十岁,请郎中给看了,说那骨头长歪的手要打断重新再接。”
凌瑜想了想:“后面就把他们安置在养颜坊那边的院子里,那里最合适。”
“行,那就把他们交给你了,等手养好后,石头就教他们拳脚。”
一晃就是月底,眼见过年了,街上叫卖声四起。
养颜坊后的院子里,几个吊着绷带的孩子站成一排,齐齐地望向凌瑜,眼神里藏着小心翼翼。
凌瑜还是很佩服几个娃的,重新断手时,他们硬是没哭:“柱子,你是最大的,看好他们几个,一定小心手臂,若是长歪了,又会打断重接,还得挨疼!过年后会有人来教你们规矩,学好规矩就会教你们拳脚,住在这里的所有人都要学,以后不会再有人轻易欺负了你们去!”
“是,谢谢夫人!”几个娃又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快起来。”
笑春匆忙跑进院子里:“夫人,宋小姐带着位夫人来了咱们铺子,说要见您。”
“好,你们几个回偏院认字去。”凌瑜挥手。
铺子上,坐着的妇人打量着四周,凌瑜端起县令夫人的仪态迈进铺子,纸鸢上前见礼:“见过宋夫人,宋小姐,我家夫人来了。”
杨氏转过身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凌瑜,宋敏见礼道:“小女见过顾夫人,这位是小女家母。”
凌瑜一礼:“凌瑜见过夫人,未曾远迎,还望夫人勿怪!夫人和宋小姐后堂里请,这铺子上着实有些冷。”
凌瑜的见礼让杨氏舒坦了些,她可是顾轩的师娘:“夫人言重了,冒然前来,很是失礼。”
正堂里,杨氏打量着屋内,暗自叹息,她家敏儿看来是跟县令大人无缘了。
凌瑜浅笑:“宋夫人,宋小姐,请喝茶,这茶对养颜有好处,望夫人莫嫌弃。”
“哦?那我倒是要尝尝了。”杨氏端起茶盏浅饮一口,略微甘甜:“这花花果果的倒是好看。”
“让夫人见笑了,舍妹略懂药理,这茶便是她所制。”
宋敏看着两人客客气气的,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她娘硬要来看县令夫人,说要看看乡野女子到底配不配得上县令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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