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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三刀大声道:“头儿,这怎么行?顾大人和柳大人平日里可不是这么说的!”
一旁的的杨青忙给胡三刀使着眼色,示意他别管此事,王廷杰沉下脸来:“哼!不听上方命令,我看你是不想要这饭碗儿了!”
眼见马车驶走,胡三刀犹豫着,就听得一声惨叫,十几丈外的王家马车上摔下个人来,他挥开王廷杰的手,疾奔上去,地上躺着的是刚刚那位小妇人,妇人脑后渗出不少血迹,嘴角也流出血来,右手臂也被反折过去,他忙大声吼道:“快,快叫郎中!”
周围也迅速围上了人,有好心的人去最近的药铺里请来了郎中,郎中探了探脉和鼻息,便道:“官爷,小妇人受伤过重,只剩下了一口气,她这手臂应该也是断了,在下只能给扎针试试,还请官爷给做个证。”
胡三刀拱手道:“郎中放心,您救人就是!”
郎中在周围人的搭手下,给妇人施了针,见无任何起色,便把银针放回药箱,起身无奈道:“官爷,不是在下医术不精,实在是这妇人伤势太重,又伤在头上,请恕在下实无回天之力。”
“多谢!您尽力了!”胡三刀拱着手道,他想起自己的妻儿,心中后悔万分,适才他真的该冲出去拦住那厮的。
不远处的杨青道:“头儿,那小妇人好像没了。”
“没了就没了,走!咱们去别处转会,等会儿再过去!”王廷杰毫不在意,相反他的心里更开心,这回该够二房喝上一壶的了。
街道的另一头,赵旺提着包糕点往小摊处走,同村的赵井拉过他,喘着气道:“旺哥,总算寻到你了,快去,四嫂子出事了!”
赵旺不解地道:“井儿,你四嫂子怎么了?出啥事了?”
“四嫂子没了!”
赵旺如遭雷劈,脑袋一阵嗡声响,他强笑着道:“井儿,你胡说啥?你四嫂子之前还好好的呢,咱们说好一会儿去给孩子买拨浪鼓的呢。”
赵井急得一拍大腿,拉着赵旺就跑,两人到了人群跟前,赵旺一眼就认出是他娘子王杏,他扑到地上抱起王杏,快要凝固的血糊满他的衣裳:“娘子,杏儿,你醒醒,你给旺哥说说哪里疼?杏儿,你快醒醒啊……”
周围人指指点点,赵井跪到跟前说了个大概,胡三刀也抱拳道:“事情就你兄弟说的那样,你找人写好状纸,到官府告那小霸王去,县令大人定会为你做主的!”
一个汉子抱着自家媳妇哭红了眼,惹得周围的人叹息同情起来,一老丈好心道:“这位哥儿啊,你快别哭了,官爷都让你写状纸了,那前面有位代笔先生,你给些钱,让他帮你写,就到县衙去敲鼓,让县令大人给你家娘子讨个公道去!咱们如今的县令大人可是公正廉明得很。”
赵旺一抹眼泪:“多谢老人家!”他抱起逐渐冰凉的王杏,走到那代笔先生的摊前,赵井提着那包糕点跟着。
此时,胡三刀已赶回县衙,秉明此事,主动担下罪责,顾轩扫了眼跪着的人:“来人!去把王典吏几人叫回县衙!”
他心中气愤,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没了,他恨王家那厮,恨几人的不作为,也恨自己用人不察。
王廷杰赶回县衙,对着顾轩一礼:“见过大人,卑职正有要事禀告!长行街发生命案,死者是一女子。”
“是么?”
顾轩的眼神让王廷杰有些心虚:“回大人,卑职不敢撒谎。”
“今日之事明明可以避免!你王廷杰做了什么?别以为我不知你的心思!”
王廷杰一顿,顾轩冷声:“来人!脱去王典吏的衣裳!把这三人各打十大板,王廷杰加倍,免去典吏之职!”
“二哥,你岂能如此?我可是顾家姑爷,是你的妹夫!这若传出去,顾家哪还有脸面?”
“我顾家几时有过脸面?”顾轩沉着脸。
王廷杰空有花架子,几下就被剥去帽裳,架在了板凳上,二十个板子下去,他已几近昏迷。
顾轩道:“路清,你派人给王家送信,让人来接王廷杰!”
“是,大人!”
顾轩安排好事宜,便在候在堂中。
——
县令府书房中,凌瑜带着顾星辰正在纸上涂鸦,她边写边道:“星辰,你跟着娘念,娘说一句,你说一句。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亡赖———溪头卧剥莲蓬!”
顾星辰动了动嘴,凌瑜搁下笔:“来,娘慢慢教你。”
“大儿……”
纸鸢走进房内一礼:“夫人,大人传话回来,说中午吃饭不用等他了。”
“哦。”凌瑜点头:“大人不回来,是不是上头发回乡试喜报了?”
纸鸢摇头道:“回夫人,不是!先前听上街采买的人回来说,街上出了命案,死了人。”
“怎么死的?死了几人?”凌瑜心惊,她抬头看向纸鸢,这里私下弄死个人处理得好,可能会成为无头案,然而在大庭广众之下死了人,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夫人,听说就一人,要不奴婢把春花叫来,让她细说给您听。”
“那成,你把春花叫到正堂,我这就过来。”
凌瑜拉着顾星辰去了正堂,春花进屋跪下见礼,凌瑜抬手:“春花起来说话,你说说街上的命案是怎么一回事?”
春花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凌瑜气愤又叹息,此事又是王家那惯犯而起,她家书生当会公正处理的吧。
正堂里,母子俩正吃饭,前去打听的纸鸢回了府,凌瑜无奈道:“你个丫头就是太实诚,你先歇会儿,喝些热水再说话,哪用得这么着急?看你都喘上气了。”
纸鸢喝了几大口水,才道:“奴婢是怕夫人等的急了,就一气跑了回来,死去的妇人家眷把王横告上了公堂,大人派了人到王家把王横缉拿到府,当场就把王横打了四十大板。”
“嗯,然后呢?”
“先前作证的人,有些后来就不愿作证了,公堂上因着双方各说一词,大人说死者为大,令赵家先行回家安葬死者,择日再审。”
“哦,那你先下去吃饭,翠红守在这就是。”凌瑜已猜到她家书生的用意,那妇人性子贞烈,又自行跳了马车,想要王家赔命是不可能的,公道和赔偿相比,或许赵家更想要赔偿。
午后,凌瑜躺在软榻上陪着顾星辰睡觉,孩子已养成睡午觉的习惯。
顾轩径直回了书房,瞅见桌上的字画,他勾起唇角,小诗倒是不错,只是那大小人儿却画得跟柴棍一样,这也太敷衍了些,他便铺开纸张,重新画了幅,在旁抄上小诗。
翠红轻轻走进正房里,小声道:“夫人,门房递来的帖子,说府外来客有要事求见夫人。”
凌瑜起身接过帖子,竟是李月儿递来的:“你去传话让门房把人带到正堂候着,就来帮我梳下头发,咱们再过去!对了,你们大人可回来了?”
“回夫人话,大人回来了,见夫人和公子正睡着,他就去了书房。”
“那你快去吧。”凌瑜穿起衣裳。
听见响动,顾轩出书房跟凌瑜交代了几句,凌瑜笑道:“阿瑾,放心!我去去就来。”
“好!”
凌瑜缓步迈入正堂,几年不见的李月儿更是妩媚动人,只是那眼中带着焦急和哀怨,她起身见礼:“妾身见过县令夫人。”
“李姨娘免礼,请坐!”凌瑜示意。
“妾身谢过夫人!”
凌瑜淡淡一笑:“不知李姨娘到府,有何贵干?”
李月儿却道:“妾身一直以为顾二哥哥是不会笑的,后来才知他只是会对你笑而已!夫人问妾身为何来此,何尝不是明知故问呢?夫人如今可看够了笑话?是不是觉得妾身好可怜?”
凌瑜瞅着李月儿那哀怨的模样,不由得抽了抽嘴角,这是得妄想迫害症了:“李月儿,我看你是得疯病了!我忙得很,没空看你的笑话!倒是你,在王家给顾书说什么,你当是明白!”
李月儿想起那次的事来,她有些心虚地道:“妾身不知夫人是何意思,妾身只是姨娘而已,哪能做得了三房少夫人的主?”
“李月儿,你就别装了!顾书她没那个脑子!不管你们王家如何的滥,如何勾心斗角,别来惹我就成!”
“夫人,妾身真的不知,妾身是想来求求夫人的,求您看在咱们自小相识的情分上,在顾大人面前说说情,能让咱们王家把人带回去给上些药。”
凌瑜问道:“李月儿,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当初也是被他给掳回去的?”
李月儿一顿,她有些语塞:“阿奶给我——妾身算过命,说妾身是富贵之命的。”
凌瑜舒了口气:“好了,李姨娘就请回吧,就看在同村的份上,我去给大人说说看,同意与否我做不了主。”
“妾身谢过夫人!”李月儿福身一礼,她心中暗喜。
“翠红送客!”
翠红领着李月儿出了院子,顾轩进屋坐到凌瑜跟前,拉过她的手问道:“瑜儿,是不是疑惑为夫为何要让你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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