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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话又说话来,清彦确实是审神者,他也确实与本丸建立了联系……然而这些和药研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们属于外来户,独立于审神者与本丸之外;他们是假借着清彦刀剑的流浪汉,只是获得了一个暂时的歇息地点。
——感觉更可怜了。
“连空气中游离的灵力都会不适应……幸好我们没有直接就和辉夜大人签订契约,不然肯定会在大人的面前露出丑态。”五虎退叹气。
“退,你——!”
药研的神情中满是不可思议,他将音量进一步压低,“你竟然想着和那位大人签订契约?你竟然想要成为他的刀剑?”
“不然呢。”
五虎退自然的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不想成为辉夜大人的刀剑才比较奇怪吧?实力强大胸怀开阔,还愿意放手让付丧神自由成长……这样的主上不去争取,难道要去找歪瓜裂枣吗?”
他这过于坦荡的态度噎的药研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想要找出一个反驳理由,可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告诉他,五虎退所想的,正是他不敢说出口的话。
“不止我想要永远的跟在辉夜大人的身边,其他人也是。”
“但我比他们要强一点,因为我有小老虎们。”
露出一个略带羞涩的笑脸,五虎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颊,“这么说是有点狡猾啦,你听听就好不要给其他人说……你先忙,我先去辉夜大人那边了。”
他匆忙的朝着药研点点头,快步走回了清彦的身边。
黑发紫眸的短刀站在了稍远一些的位置,半个身子遮在了阴影里,他注视着正与五虎退说些什么的清彦,嘴角扯出了一个自嘲的弧度。
——成为辉夜大人的刀剑?
——我们有那个资格吗。
.
回到本丸后的药研径直走向了手入室,这个地方是打上了他的标签的地盘,除了受伤的刀剑,一般不会有其他人过来。
作为本丸的重要基础功能之一,手入室享有了和议事厅相等的关注,一夜之间,这还是废墟一片的地方就焕然一新,用以修复本体的水池旁是刚换上新被单的床铺,靠墙摆放的柜子里,填满了最近采购回来的药品和绷带。
光是这个柜子,就能掏空不少审神者的钱包。
属于药研的办公桌立在了另一边,他拉开椅子坐下,对着贴满了便签纸的墙面发了好一会儿愣,才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的突然回了神。
“……得开始工作了。”
提醒了自己一声,药研抽出眼镜戴上,那被五虎退的话而激起了波澜的心境瞬间平静下来——这是他给自己设置的开关,医师状态下的他,必须要保证冷静。
在药研调配好几瓶伤药后,门外传来了清脆的木屐声,付丧神里面常穿木屐的本就少,能够敲出活泼节奏的就更是只有一位——果不其然,拉开的门后,是胳膊上带着伤口的今剑。
“我们又来麻烦你啦。”
今剑朝着药研嘻嘻一笑,不用对方说自己就走到了柜子前去拿酒精棉棒,“只是小伤,我们自己就能处理。”
“你们来的正好,帮我试试新药的效果。”
“噫——”太鼓钟不太情愿,“我觉得之前那种就挺好……好吧,我用就是了,新药应该不会很疼吧?”
“不会。”药研立答,可能会有些痒。
“不疼就行。”
拍了拍胸口,太鼓钟把T恤脱掉,左侧的腰上开了一道约有七八厘米长的刀口,伤口不深,还提前做了处理,没有从训练场一路流着血过来。
“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冲着我的腰动刀子。”
拿着棉签沾酒精擦得太慢,太鼓钟干脆多扯了些纱布垫在伤口靠下一些的位置,把酒精浇了上去,疼的他一时间呲牙咧嘴,“吃饭都不方便,被咪酱看到又要念叨我了。”
“你划我胳膊的时候也没犹豫好吗。”
今剑冲着太鼓钟做鬼脸,“而且还是右边胳膊,我这几天吃饭就只能用左手了,岩融看到了也会念叨我的。”
两个短刀一边斗嘴一边被酒精蛰得直抽冷气。
类似的场景药研看过太多次,劝是劝不动的,只能搬出清彦的名号提醒一下他们,“对练的时候还是小心一点吧,要是被辉夜大人看到,他会担心的。”
“没关系。”
太鼓钟和今剑异口同声,“我的班在后天/大后天。”
“这点伤,最多两天就能好了——嘶!”正把绷带往伤口上缠的今剑浑身一颤,“你在药里面加了什么东西,怎么这么痒!”
往伤口上撒药粉的太鼓钟僵硬了。
“伤口愈合当然会痒。”
药研语气平淡,“痒得越厉害,说明伤口愈合的速度越快。”还能治治你们这些打起架起来不要命的坏习惯。
今剑看上就纠结极了。
当着药研的面,他还不敢公然的把绷带拆掉去挠伤口,奈何那股几乎要从骨头里面泛上来的痒意过于折磨人,他就像是热锅上面的蚂蚁,原地团团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忍一忍海阔天空。
太鼓钟坐在病床上眉心不断的跳,他知道伤药的副作用是药研在向他们表示不满,不是说他们浪费伤药,更多的在生气刀剑训练时下了狠手——可训练不流血,那是等到敌人打到脸上再流吗?
被追得犹如死狗的经历,他是不想再体验一遍。
药研叹了口气,看了眼墙上走动的时钟,五分钟过去,痒意也该消退,“以后提供的伤药都是这种了,不想上了药难受,就不要受伤。”
“不受伤也太难了吧。”
今剑嘀嘀咕咕,他瞅了瞅药研的脸色,“那我尽量不受伤吧。”他老成的皱眉。
处理好伤口的短刀把用过的棉棒和纱布收拾掉,其余东西放回原处好向药研道别。又变成一个人的手入室里,响起了药研的幽幽叹气声。
要是让这群人知道,把他们唤醒的红珠其实是审神者的血,估计就不会这么任性的伤害自己了吧?
记录着清彦的灵力浓度远超常人的报告,就是最好的证据——药研之前就隐约察觉到了红珠原料的来源;花鸟卷胡桃避开了清彦,问他有没有好一些的伤药时,则是让药研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吸血鬼。
——我们就是一群吸血鬼。
笔不受控制的在书页上留下痕迹,药研看着自己写下的字,下意识的划掉后,又用颜色更深的马克笔覆盖。
他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件事告诉其他同伴。
说,这件事就会变成所有付丧神横在心口的一根刺,其他刀剑需要的是灵力,他们渴求的是审神者的命;不说,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审神者继续放血。
所以我们哪有资格站在辉夜大人的身边。
苦笑蔓延,药研在心里给自己判了死刑。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方法,督促那些不顾着身体的付丧神们好好爱惜自身,不要让审神者的付出白费。
.
“哈啾!”
坐在树荫下看书的清彦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五虎退一脸紧张的看着他,显然,在这位短刀的眼中,清彦的任何一点不对劲都会引发重病,“辉夜大人,需要我把药研叫来吗?”
他蓄势待发,只等一个是就会冲出去。
“……不用。”
清彦有些尴尬,他是给付丧神留下的心理阴影太浓重了吗?怎么一个两个都是副他稍有不慎就会当场去世的脆弱样,“可能是有人在想我。”
一想二骂三感冒,喷嚏打再多都无所谓,不是感冒就行。
“那好吧。”五虎退犹豫着答应了,还是做好了回去就和药研说一声的准备,“辉夜大人,要不我们进屋?外面的风开始变凉了小说
——就是变凉了才舒服啊退退!
想要装傻多吹一会儿风的清彦在心里落泪,以前没有付丧神时,遇到热天了,他还会哄着真朱给。
“啧。”
快要把自己身体撑破的力量顺着血液减少了一些,清彦的脸白了几分,却闭上了眼,享受着难得的轻松时刻。
赤红色的血从割开的地方争前恐后的冒出,在只有几厘米的坠落高度里就变成了圆珠模样,后面落下去的血和前面凝成的珠子相互碰撞,叮当作响。
月光给圆珠裹上了一层玉石的光泽。
等到清彦睁开眼,那深可见骨的割伤自动愈合,向两边翻卷的伤口似乎是错觉,在光滑的肌肤上没有留下存在的痕迹。
池塘里的鲤鱼高高跃起,砸出了一片水浪,腾空的水珠在即将泼到清彦的时候自动落下,不给沾湿他衣角的机会。
——那个笨蛋清彦又在给自己放血了!
受了重伤无法化形的鲤鱼精快要把自己给气死,他恨不得一尾巴抽过去,看看清彦脑袋里面是不是装满了水。
“那希望这最后一局,神明可以站在我们这边,不然的话……”
他低声的笑了起来,笑声里被疯狂和绝望填满。
从江雪左文字在宗三的面前倒下后,他的精神状态就不正常了起来,小夜和江雪的本体被他护在了身边,就连同样是付丧神的其他人不小心碰到,都会迎来一个充斥着血腥意味的怒视。
若不是宗三还能控制住自己不朝同伴挥刀,他大概会变成第一个被付丧神斩杀的刀剑。
其他人倒是早早的发现了宗三左文字的不对,可这种时候,又哪里会有付丧神,有那个闲工夫去开导宗三?
他们光是顾着自己的生命和保护好同伴的刀就耗费了大部分心神。
因此三日月宗近只是对着疯态愈发明显的宗三点点头,示意他快一些不要落下,然后快步追上了和他们两人拉开了有一段距离的其他付丧神。
不断向前延伸的通道里,若非还有脚步声的存在,怕是会有人以为这是其实空无一人——在最初的那段时间里,刀剑们还能保持心情,走在通道里时还会感到新奇,会不时的和身边人说上两句。
然而时间流逝,身心疲惫,伤口和失去同伴的痛苦似乎麻痹了他们的灵魂,也带走了他们的生气。
感受到了这股难以言喻的沉默,三日月宗近只能在心里苦笑:或许不用时政动手,他们很快就能迎来全灭的结局。
在最前方的膝丸即将迈出通道的时候,三日月突然出了声。
“我有预感,从现在开始,一切都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他像是预言一般的说道。
加州清光很是勉强的勾了下唇角,“是吗?那我们可要开心一点才行,不然安定……还有他们……”他的视线在岩融身上背着的刀剑上滑过,“看到我们这么没精打采的样子,一定会生气的。”
“……如果是的话,那就太好了。”
许久没有开口的膝丸难得回应,他的嗓音嘶哑,既是没有摄取足够的水分,也与髭切倒下后便没有再说过话有关。
“好了,快走吧。”
小狐丸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他现在是巴不得快点从这通道走出去,再找个安全的地方把身上的“重担”卸下来,伤口本就好得慢,又被重物一压,怕是要花上更多的时间才能愈合。
“那就承您吉言了。”
次郎太刀朝着空中挥挥拳,努力的让自己看上去不是那么丧气,“要是新到的地方有酒喝,那就更好了。”
只是可惜,就算这次我喝得大醉,也没有贴心的兄长过来把我搬到床上了。
他的眼睛黯淡了一瞬,不过很快就开始给自己打气。次郎太刀是难得的还愿意相信精神胜利法的付丧神,他坚信只要自己的想法足够坚定,那么他的大哥,太郎太刀一定会在未来的某一天,重新站在他的面前。
“那我们就先出去吧。”
一期一振回头看了眼后面那聊起来的几人,和走在了自己旁边的岩融爱染说道:“希望这一次抵达的地方,能够有足够的伤药。”
药研还没有变回刀,相比于其他付丧神,他还有着更多的可能。
“我也觉得。”
叹了口气,爱染将短刀抽了出来,抢在了一期一振的前面离开通道,“一期殿要好好保护药研,他可是唯一一个能够帮我们缝伤口的人了。”
原来只能被放在身后,被动接受他人保护的短刀,也迎来了要站在人前,将角色转换过来的一天。
“好想去一次祭典啊。”和萤丸还有国行一起。
低声嘟囔了一句,爱染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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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藤原清彦发现废弃本丸又冒领了审神者的那一天,已经过去了一周多,每隔三天,他都会打开障子门,去看看门后世界的情况。
今天,是他第三次主动来到本丸的控制室。
“好吧,还是没有鱼儿上钩。”
发现自己竟然有些习惯废弃本丸那破败肮脏的环境后,清彦十分悲哀的捂住了自己的脸,“我脏了,我不干净了,我不再是从前那个清清白白的我了……”
感慨完环境果然能够改变一个人,清彦从宽大的袖子里面摸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纸袋,里面装的是他从邮箱里面翻出来的金平糖。
时之政府为什么会把金平糖当作福利一起发下来……不重要,反正都便宜了清彦,不吃白不吃。
挑出一个草莓味的粉色星星扔进嘴里,清彦很快就接受了今天的本丸依旧没有人上门的惨烈现实,他干脆打开了电脑上面的记事本,像之前那样看起了本丸的日志。
作为一个冒名顶替的审神者,该有的职业素养必须具备——况且这日志过于有趣,清彦每每看得都忘记了时间,他仿佛一个真情实感的追书人,最棒的是,这书还是完结的类型,可以一次看个痛快。
上一次他看到女主倾心于来派家的明石,却被同为来派的萤丸暗恋的情节,不知道后面会怎么发展。
结果还没等到熟悉的人物登场呢,从天而降的一个名为三日月宗近的人强行介入女主与明石营造出的暧昧氛围,将原本的N角恋变成了N1角恋。
为什么是N角恋呢?
因为在明石出现之前,还有不少付丧神落入了女主之手。
清彦发自真心的佩服这本丸的上一位审神者,他无法恭维对方的起名审美,可重点来了,名字长,代表每一位付丧神都可以从中挑选一个只有他们能叫的字。
什么冰冰雪雪泪泪的……大家各有归属,完美的杜绝了张嘴一个称呼的尴尬。
“你可真是个平平无奇的恋爱小天才。”
算了算时间,清彦充满遗憾的把记事本关掉,他差不多得回到另一边去了,要是没有按时把放在门口的食盒拿进去,发现不对劲的侍女就会报告给上面的人,进而影响起他三天一次的看书时间。
点开邮箱页面,清彦领取了一份小号的便当,拎着比自己的日常饭食豪华了几百倍的盒子回到了他的安静小院。
在他离开了约半天后,这座沉寂许久的本丸,第一次迎来了真正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存在,一群衣着破烂浑身是伤的付丧神落在了满是腐叶的庭院里。
清彦心心念的工具人,总算是上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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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研藤四郎正在做梦。
在梦里,和他长着一张脸的付丧神有着一位容貌?i丽的主人,对方的性格可以说是集所有的特点于大成,不管是温柔活泼还是傲娇软萌,只有付丧神想不到,没有他的主人做不到。
然后梦里的药研暗恋起了自己的主人,进而嫉妒起了其他和主人走得近的付丧神。
药研:……???
以旁观者角度出现的药研藤四郎满头问号,可他被困在了梦里一时间出不去,只能耐着性子看下去。
他看到了刀剑之间的勾心斗角,比起小打小闹扯头花,这群手上握着武器的付丧神把铲除情敌这事做到了极致,每一次出阵,轻伤是平常,重伤也不少见。
药研藤四郎那快要麻木的内心硬是被这一出出的大戏刺激出了波澜,并且抑制不住的想要吐槽。
他干脆把那群有着自己熟悉样貌的人当成了被他人操控的玩偶,否则他觉得自己醒来后,将无法直视那群和自己并肩作战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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