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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眼是一片淅沥小雨,天气仍是寒凉,但可见远处绿树村边合,原是一步已入了江南烟雨。
叶微尘有些无奈苦笑,心道,除夕之前是万万赶不回落邈峰了,还要连累一大伙儿人这个新年过不安生,真是罪过。
只是短暂的懊恼,他便又恢复了之前的淡然从容,转头见自己身后是一棵老槐,树身一半虬曲苍劲,另一半焦黑如炭,想来是早年遭过雷劈,枝桠间挂满了红色丝带,上面绣了长长短短的各种祈愿词,倒也算鲜明生动。
他略微一想,便猜出自己身处何地,也不知该哭该笑了。
楚明城外的老寿槐在晨启各地都是名声响亮的,传言是由云游到此的一位赤脚仙人种下,活了至少要有几百年了,几十年前遭了雷劈,就开始一蹶不振,当地人本来都以为差不多该寿终正寝了,谁知道枯了两年,竟然撺了新芽,这些年更是开枝散叶,大有老树赛新树的架势。
当地的人当是神仙显了灵,传得神乎其神,每年的槐花更是无数人哄抢的东西,甚至还被进贡去了洛京,真是一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
每年的头祭,无论当地人还是外地人慕名而来的不计其数,祭拜完毕后还要祈福,以求一年子孙安康,老人长寿。
去年四月份,叶微尘还来过这里一次,那时槐香香飘数里,花色如雪缀枝头,可是比如今景色要鲜活许多。
阿庆慢了叶微尘半步出来,不知什么时候窜上了树,抓挠了一阵子上面的红色丝带,一个没站稳喵呜了一声就掉了下来。
叶微尘连忙上前两步接住,浑身却是一震,手臂一松,往前踉跄了半步,微微皱起眉头。
阿庆早已用爪钩勾住了小主人衣衫,挂在他身上,疑惑看着他还显稚嫩的面容。
叶微尘却是无暇顾及,只觉得浑身忽然提不起力气,连手上都是软绵绵的,晃了晃脑袋,却连眼前都模糊起来。
他试图调动体内真气,那些流转于四肢百骸的灵机此时却如同一汪死水,掀不起一丝波澜,连细小涟漪也无。
他便不再尝试,步履虚浮走到槐树旁,也顾不得树下的泥泞雨水,靠着老槐树坐下,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意识如同被万蚁啃咬一点点被侵蚀,他也不作无谓反抗,只保留脑海中最后一丝清明,不辨外物,浑浑噩噩。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有马匹打了个响鼻,没一会儿,又听到有人对话,似乎是两个年纪不大的女子。
“呀,真是个人,怎么昏在这里了?”
“这雨天,亏得我们路过。”
“都淋透了,真可怜!姊姊,还活着吗?”
“活着,就是……”
“怎么了?”
“是个病秧子,免不了要生一场大病。”
“啊?有曹爷爷的医术在,生了病也不怕。”
“进城雇辆马车吧,他这身子骨可经不起马匹一阵颠簸。”
“正好也累了,瞬便歇一下脚。”
“你看那只黑猫……”
“咦~你看它那眼,怪怪的,?得慌!”
……
洛京之中,两座楼最为有名。
奇人异士汇聚的承意楼,四海豪客把酒言欢,其内醉红尘是酒中一绝。
清雅名士齐聚的月白楼,文人骚客衔觞赋诗,其内绿酥是茶中极品。
两楼皆居于朱雀北街上,遥遥相对。
承意楼的三楼临街窗口,一位黑色红纹衫的男子低头透过窗户一角巡视街道,他面容清秀,眼角微翘,嘴角一颗黑色小痣显出几分狡猾。
这时,他仰头灌了口酒,酒水顺着嘴角流向下巴,流入脖颈,又显得整个人恣意不羁,坦坦荡荡。
他对面坐了一人,青衫佩剑,打扮得潇洒风流,引得附近的几位英姿飒爽的侠女不时暗送秋波,这人一一回以微笑,反而又引了几个侠女一阵白眼。
窗外下着小雪,寒风呼啸刮骨,人声却依旧鼎沸,车水马龙,不时有一辆辆马车停下,从中出来一两个穿着富贵的人,走入对面那座檐牙高啄的五层高楼。
临近除夕,朝官们统一放了年假,到十五后才开朝,这些天便格外清闲,自然也乐意放松一番。
又过了一会儿,一辆黑厢马车在月白楼前停下,先出来的是个灰衣侍从,接着从中走出位年过五旬的清瘦老人,披了件墨色大氅,须发已大半花白。
月白楼前招呼的小厮见了那辆马车便跑进了楼里,这会儿出来个穿着暗青色绸缎衫的中年人,在门口便拱手作揖,“天寒地冻,孙公怎的冒雪前来,若受了风寒,覃某人可是万死难辞了。”
老人脸色并不好看,只摆摆手,便将双手揣进袖里,一言不发走了进去。
那中年人微有纳闷,冲身后小厮招呼了声,便也进了楼里。
承意楼三楼的临街窗口,黑色红纹衫的男子将酒水一口喝尽,啧了一声,“跟来了个虱子,这就有点难办了。”
青衫风流客却是毫不在意,小酌了口酒水,随意道,“既然主动权在我们手里,自然是见不见随我们,有什么难办的。”
“悠着点,小心玩脱了。”黑色红纹衫的男子没好气瞟了他一眼。
“他若有本事,便自个儿同那位天子坦白了,但即便如此,悠悠众口难堵,若安抚不住我等,那位天子除了留几分薄面,他这太傅算是到了头。”青衫风流客不屑道。
“说实话,这位虽不是清廉名士,却也算兢兢业业,公子何必针对他?”黑色红纹衫的男子有些惋惜道,这位太傅在民间的声望不算差,若是这般毁了,实在可惜。
“这一大把年纪了,也该告老还乡了,他若没什么猫腻,这点小事抹不掉他这一世英名。”青衫风流客呵呵一笑,很是随意。
“实在不像公子的一贯作为。”黑色红纹衫的男子将对面人的酒壶拿过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水,小酌起来。
“他可不是圣人。”青衫风流客慢条斯理道,又补了一句,“我们也不是。”
黑色红纹衫的男子哈哈一笑,又抬高了声音,“小二,来两壶‘醉红尘’!”
很快传来回应,“客官稍等咧!”
青衫风流客皱起眉头,“你付银子。”
黑色红纹衫的男子眨眨眼,啧了一声,“咱俩谁跟谁啊!”
青衫风流客呵了一声,端起酒壶,酒水顺流入嘴,喝了个畅快。
黑色红纹衫的男子咽了口唾沫,有点嘴馋,刚想说话,那青衫风流客忽然一撑身子,身如落叶,直接飘下了酒楼。
“再会!”他丢下两个字,洒然而去。
黑色红纹衫的男子目瞪口呆。
寒风裹雪瞬间涌进屋子,引起一阵怒目而视。
黑色红纹衫的男子连忙关了窗,回头冲一屋子人尴尬赔笑。
身在洛京,一众江湖人本就束手束脚,便也未过多计较。
黑色红纹衫的男子才松了口气,就听到有人说,“客官,酒来了!”
紧接着,两壶白玉酒壶送到了面前。
黑色红纹衫的男子愣了愣,然后一下子瘫在桌上,真想一头撞死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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