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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斑驳驳的月色映在半掩的窗户前，夜风悄无声息溜进屋子，在书桌前兜个转儿，引得烛火跳动起来。
明暗不定的光线并未影响到书桌前正襟危坐的人，那少年依旧低头翻书，不时点墨批注。
他翻书的速度不慢，倒不像是在看书，而仅仅只是想找到某个地方，添上两笔，很容易让人误会是在胡闹或是恶作剧。
“天色不早了，早点睡，别熬坏了眼。”曹习闻将屋外的药材收拾整理了番，进屋见那少年还在写，嘱咐了一句。
“时间还早，您先睡，不过可以给我留着窗户吗，到时间了我不会忘了关上的。”叶微尘抬头笑笑，语气商量道。
“夜里风凉，当心些。”曹习闻原本已经往窗户方向去了，闻言停了脚步，往书桌方向来了。
“好。”叶微尘又笑了笑，低头继续翻书。
曹习闻走到书桌旁，拿了本叶微尘已经批注好的书籍，随意翻看了两页，咦了一声，奇怪看了眼他，“你以前学过？”
“久病成医，更何况我是生来便带着毛病的。”叶微尘边碾墨边道，听语气并不怎么在意。
“跟帮你调理身子的那医师学的？”曹习闻靠着桌子随意翻看，随口问。
“嗯。”叶微尘在一边抹布上擦了擦手，点墨在书籍上继续书写。
曹习闻抻脖子看了一眼，这少年写了一手好字，笔画勾勒间圆润委婉，不见半点锋芒，倒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笔力，“这字跟谁学的，怎么跟个大半身埋黄土里的老头子写的似的。”
叶微尘写字的动作一顿，点了墨继续书写，“忘记了。”
“不想说便不说，老夫也不是好奇心重。”曹习闻将书籍放下，负手往床铺方向去了，“看完这本就睡吧，老夫让你打发时间用，怎么给你当成了功课之类的东西，年纪不大，都成了书呆子了？”
“前辈。”叶微尘忽然抬头。
曹习闻脚步顿住，转身道，“什么事？”
叶微尘略略有些腼腆，“这两天来了一只野猫，我怕我那猫在外面待不住了。”
曹习闻眉毛耸动了下，呵呵道，“老夫也不差这一口饭，不过这野猫……”
他还没说完，屋顶传来一点瓦片滑落的声音，紧接着，有猫叫了一声，态度不像是友好。
“又来啦。”叶微尘有些无奈，“我那猫脾气不好，耐心也差，野猫来一次两次它还听我的，可让它烦了，免不了要……”
他没说完，屋顶的猫叫忽然拔高，听得人头皮都麻了一下，半道又戛然而止。
叶微尘连忙起身小跑到窗前，喊了声，“阿庆。”
外面的动静停了几个呼吸，一只黑猫悄无声息站在了窗沿上，低低叫了一声。
叶微尘伸手将它抱在怀里，见到它右爪指甲断了两根，肚子上也有些明显的血迹，有些心疼皱起眉，摸了摸阿庆脑袋，回头冲曹习闻道，“打起来了。”
曹习闻过来往窗外探了探头，关了窗户，皱着眉道，“这野猫，挺凶的。”
叶微尘眼圈有点红，像是要被气哭了，“我给阿庆处理一下，借前辈些药。”
“你什么不是借的老夫的。”曹习闻没好气说了一声，但还是接着说，“消炎止血的草药在右边架子最底层，你应该都认识吧？”
“谢谢前辈。”叶微尘露出一点笑，倒也没觉得尴尬。
……
落羽山庄的议事之地一般都在夏逐流的书房，不过这些天夏逐流一直在竹冉院里守着妻子，山庄中的大小事务都甩给了夏温津处理，议事之地倒多在之前举办除夕宴的大厅里了。
夏温津作为落羽山庄的少庄主，除了比较死守规矩，处事为人倒也不失为可圈可点，这十几日夏逐流当甩手掌柜，山庄中依旧井然有序便多是他的功劳。
此时，他正与龙峡宸夫妇坐于大厅中喝茶，三人随意客套了几句，便很快开门见山。
夏温津略有赧颜道歉，“不是父亲有意拖延，两位也该知道，我母亲如今身子不好，若是让我父亲出远门，父亲必不会安心，两位若是实在耽搁不得，我随两位同去也可。”
“贤侄，不是这个意思。”祝子英哭笑不得，“我们就是问问，什么时候能动身，山庄的情况，我们也清楚，若是你父亲实在不能同行，我们自然不会勉强，只是事关天机榜，再拖延不得，否则还未到落邈峰，榜单先出来了，那就没什么意思了，是不是？”
夏温津连连点头，“龙夫人所言极是，那我与两位一同前往，也算尽我落羽山庄的一份心。”
“这倒真不必。”祝子英摆手道，咳了一声，“落羽山庄如今只贤侄挑起大梁，若贤侄一走，不知会乱成什么样子。”
“这……”夏温津皱起眉头，有些犹豫。
“小津！小津！”
这时，院中传来喊声。
三人皆转头看去。
尚明真脸色凝重跑进来，见到龙峡宸夫妇点了点头，脸色依旧不好看。
“怎么了，大师兄？”夏温津知道这位师兄平素不靠谱，正事却从不马虎，连忙出声询问。
尚明真犹豫了下，将一封信函递给夏温津，“你自己看，简直胡说八道！”
夏温津眨眨眼接过，拆开信笺扫了一遍，脸色瞬间微变，失声道，“江湖上怎么会有这种消息，谁要针对我们落羽山庄？”
尚明真拍了拍他肩膀，“同师父说一声吧，咱毕竟是小辈，这事解决不了。”
龙峡宸好奇道，“什么事，老子咋不知道？”
祝子英白了他一眼，倒没说什么。
“两位看。”夏温津只是微一犹豫，便将信笺递过去。
“落羽山庄收不义之财？”龙峡宸一看就乐了，鼻子里差点冒泡，咧嘴道，“这不是老子烛龙殿的锅嘛。”
祝子英继续往下看，几个呼吸就皱了眉，“天书不是只有四卷吗，三大隐世势力各占一卷，最后一卷在晨启帝都，怎么会有流落在外的？”
“给人偷出来了，抢出来了，或者残篇了，什么不可能啊，这有什么稀奇的。”龙峡宸不以为意。
“笨蛋！”祝子英骂了他一声，“我的意思是，太巧！”
龙峡宸愣了一下，也反应了过来，“你是说，天机榜？”
祝子英不搭理他，转头看夏温津，“这事，蹊跷！”
夏温津趁这几句话的功夫已经镇定下来，正色道，“我这便将父亲请来。”
“好，尽快！”祝子英点头道。
“两位稍等。”夏温津欠身一礼，看了眼尚明真，转身出大厅离去。
尚明真翻了个白眼，一点不想招待这两个人，咳了一声，“两位喝茶，明真还有事，失陪一下。”
“回来，跑什么。”龙峡宸一把拉住他，“老子又不吃了你，现在也没心情跟你打，你一直忙活着外面，消息怎么样，跟老子好好聊聊呗？”
尚明真没好气道，“不聊，没空！”
龙峡宸一愣，哂笑一声，“那行，咱哥俩再过过招，来！”
“我去，您是长辈啊！”尚明真很是无语。
“老子指点指点你啊。”龙峡宸笑呵呵道。
“我谢谢您咧！”尚明真好气又无奈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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