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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晨煜下班后回到徐家，便吞吞吐吐地把他父亲的意思告诉了徐小红和飞飞。
他很紧张，内心忐忑不安。
这几天，徐小红和徐飞飞这对母女，一直处在有了宝宝的巨大喜悦中，徐飞飞走路都是轻轻的，总是伸手去摸摸肚子，在医院的时候，医生告诉她：“宝宝现在只有一粒葡萄的大小。”她总是不肯相信，她盼望着自己的肚子像吹气球似的一下子变大，不停地对徐小红说道：“她怎么还那么小，快点长大呀。”
徐小红哭笑不得，想着自己的女儿还是个孩子，没想到这么快就做妈妈了，看着她年轻稚嫩的样子，徐小红又欣慰又觉得好笑。
她高兴地想到，看来当初，自己让她毕业就结婚，这步棋还是走对了。
因此，听到李晨煜突然提起来第一个孩子跟谁姓的问题，母女俩才从巨大的喜悦中清醒过来，回到现实中。
徐飞飞脸上的笑消失了，仿佛如临大敌。
徐小红沉吟地想了想，微笑答道：“晨煜我知道是你爸爸叫你来问的，你爸吧，其实人很好，也很爱你，他是个体面人，每次来城里从不空着手，我也很尊敬他，第一个孩子，那就顺他的意，跟你家姓吧。”
什么，如同轰雷炸响，徐飞飞眼睛睁了睁。
李晨煜微笑起来，心中如同移去一块大石，他感激地看向徐小红，对她真诚地说道：“谢谢妈妈！”
徐小红真是一个好女人，是他认识的，最好的传统女人，温柔能干周全体贴，他很庆幸自己娶了徐飞飞,因此有了这样好的丈母娘。
然而，徐小红话音刚落，徐飞飞立马板脸说道：“妈，你怎么能那么快就表态呢?你怎么不问问我的意见?当时我和晨煜结婚的时候，我和他约定好生两个孩子，一个跟他家姓，一个跟我家姓，可没有说第一胎就必须跟他家姓啊。”
好似意外得平地摔了一跤，李晨煜呆了呆，抬头迷人地看着爱妻板起的小脸。
空气变得沉重起来。
徐小红对徐飞飞含笑劝道：“孩子跟谁姓有什么要紧，孩子姓什么不都是你自己的孩子吗。”
徐飞飞站起来，对徐小红认真坚定地说道：“妈，孩子姓什么很重要！这样吧，妈，你跟我进书房去，我要话对你说。”说着就拉着徐小红往书房走。
李晨煜僵坐在那里，心头掠过阵阵凉意，有时候，他感觉自己是一个外人，他拼尽全力，也走不进徐飞飞的心里。
徐小红不想让女婿难堪，坐在椅子上不想走，拼命地给女儿使眼色，让她注意李晨煜的感受，徐飞飞好像瞎了看不见。她用力地拉着她妈的手，头也不回地往书房走。
徐小红在心底叹息一声，想她年纪大了，在女儿心里，说的话大概就像放的屁一样，无足轻重吧，她又怕徐飞飞用力过猛，动了胎气，因此，只好抱歉地看看李晨煜，起身和女儿进了书房。
书房里很安静，静到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见。
徐小红面色苍白，无比疲倦地坐在一把椅子上。
徐飞飞抱着胸站在那里，脸上的神情好像铁石般坚定。
徐小红知道女儿的意思，她已经不想说话，这孩子太倔了！一点都不像她，她知道，女儿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与她不幸的婚姻息息相关，思及此，徐小红的内心又是一阵愧疚和心疼。
她的眼眶红了。
当年，一直死忍哑忍，想着为了女儿有个完整的家，她就睁一只睁闭一只眼吧，宋建国外面女人无数，不赚钱养家，她全当作没看见，可是随着她的一步一步妥协，宋建国认定她不敢也不肯离婚，就变本加厉起来，他可以为了外面的女人，几个月不回家，孩子有父亲如同没有父亲。
直到女儿受不了，直接对她说道：“妈，你要是和爸过不下去，就离婚吧，反正咱们家，有他没他一个样！”
所以，徐小红被逼到绝境才离了婚。
这些年来，她给了女儿百般的呵护，其他父母能做到的她都做到了，此外，她一直在孩子面前表现得快乐坚强的样子，就是想让孩子不受到她失败婚姻的影响。
然而，这种影响还是造成了，而且深入骨髓，仿佛铁血浇铸，现在开始间接地影响女儿的婚姻了。
想到这里，徐小红充满了惶恐，往事如同恶魔，向她扑来。她真害怕，因为女儿的冷血无情，可能会导致她婚姻的失败！
晨煜多好多优秀的孩子啊，她怎么不知道珍惜呢。
也许沉默的时间太久了，徐飞飞终于说话了，她转过身，走到母亲身边，对她商量着说道：“妈，我的肚子我做主，这第一个孩子必须跟我家姓。”
果然！听到这里，徐小红一颗心如同小石子似的，往深谷里坠去。她的面色苍白如纸，只觉得浑身的骨头好像散了架似的。疲倦感突然如同潮水般涌来。
徐飞飞看到母亲忽然一脸倦容，内心有些慌，但仍旧坚定地说道：“妈，我这样做是有道理的，现在养孩子压力太大了，我，我，可能，只，只会生这一个。”
什么?！
如同晴天霹雳，徐小红猛地抬起头来，圆睁着双眼看向女儿，她的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在某一个瞬间，她觉得女儿像前夫宋建国，太冷血太无情了！
她哆嗦着声音说道：“你怎么能这样做?你与晨煜明明在结婚前就约定好的，生两个孩子，一个跟我们姓，一个跟他姓，你现在第一个孩子跟我们姓，然后你说你不生了，你这不是失信于人吗，你这是诈骗。”
诈骗?听到这里，徐飞飞也慌乱起来，她不敢看母亲的眼睛，低着头，好半天才解释说道：“我的同事，孩子读小学三年级，每年各种培训的钱都要十万。还有学校里的各种花销，什么资料费，吃饭的钱，喝水的钱，吃点心的钱晚托的钱等等，总之，一个孩子一年下来至少要二十万。妈，晨煜家里穷，我们家这几年又经济不好，我想到要生两个孩子，我都害怕！我晚上做恶梦，梦里面都是我养不起孩子的各种痛苦，所以我打算只生一个。”
徐小红压低声音，无力地说道：“可你答应了晨煜啊，你答应他了，又反悔，你这样做太不讲人伦道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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