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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飞飞无奈地说道:“我和晨煜约定生两个孩子的时候,我还年纪小,不懂事,我不知道养孩子这么费钱,简直是吞金兽,碎钞机!”徐飞飞自认为不是生育机器,她想拥有自己的人生,而不是被几个孩子绑架,女人嘛,孩子要生,但一个就好了,孩子多了就完全为孩子活着了。
徐小红低下头,痛苦地皱着眉,空气仿佛凝固了。
好半天,她才艰难地劝说道:“飞飞,答应生两个孩子就要生两个孩子,他家一个,我家一个,不是很美好吗,多个孩子不过多双筷子。”
“只是多双筷了吗?”徐飞飞的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现在这年代,又不是以前的农耕社会,多个孩子是多双金筷子!”
金筷子?徐小红一征,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氛围变得沉重起来,外面的天色如同墨汁,黑压压的,让人心情沉重。
徐小红伤心地想,这女儿怎么变得如此固执——她一直以身作则,教她要多体谅别人,相信感情。可是好像并没有成效,女儿完全是照着她的标准反向成长。
徐飞飞压低声音继续解释道:“总之,我的肚子我做主,既然我只打算生这一个孩子,那么肯定要跟我家姓,我不可能让这唯一的孩子跟别人家姓的!所以,我不同意晨煜他爸的意见,他凭什么,我们结婚,他什么也没出,他就没有资格要孩子的姓名权!”语气坚如铁石。
徐飞飞自以为说得头头是道,无比在理,她甚至在胜利的微笑了。
徐小红不想再听不去,胸口仿佛压着巨石,她缓缓地站起来,用看陌生人的眼睛看了一眼女儿,对她沙声说道:“你说的,你的肚子你做主,你现在大了,翅膀硬了,我的话你也听不进去,妈只是告诉你,李晨煜是一个好孩子,我活一辈子,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好的男人!孩子,你运气,遇到一个好男人,你要珍惜。这么说吧,中国是传统社会,如果你只生一个孩子,你更要让孩子跟李家姓,否则,你们肯定最后会离婚。”
徐小红痛苦地想,你总不会傻到结婚是奔着离婚去的吧。
离婚?徐飞飞眼睛睁了睁,意外得好像摔了一跤。她好像压根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徐小红只觉肩膀酸痛,她疲倦地说道:“我过了一辈子,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走过的路比你过的桥还多,妈妈希望你婚姻幸福,不要到时候像妈一样,老了病了得了绝症,还是自己一个人,为了活下去,必须中断你的学业,逼着你大学毕业就结婚——”说到这里,徐小红眼睛湿润,她哽咽一声,语重心长地劝说道,“我想你珍惜这婚姻,珍惜李晨煜,如果你不想离婚,你就听我的话,第一个孩子跟李家姓吧。”
徐小红说完这些话,就转身出去,进了自己的房间,她的脚步像铅一样沉重。
等在餐厅的李晨煜看到丈母娘低着头出来,立马站起来,徐小红充满歉意地对他笑笑,蹒跚地进了自己的房间。
李晨煜心底一沉,知道大事不好,他叹息一声,站起来收拾碗筷然后洗碗扫地,在繁杂地家务活中,他好像不再那么烦恼了。
母亲走了,书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徐飞飞觉得很安静,安静得像坟墓,她静静地看看四周,在那一个瞬间,只觉得时光快速流动,如同游丝缠绕住她,然后,镜像倒转,她一下子就老了,皱纹满面,白发丛生,老后的她一个人站在书房里,身边没有一个人。
她又回想起年轻的时候和李晨煜结婚后相亲相爱的画面,她幸福地将小脑袋歪在他的肩膀上,她快乐地握着他的手,他背着她慢慢走路,她在他背上咯咯地笑,她像小孩子一样大笑着一个冲刺突然跳到他的背上,而他立马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她的双腿,她面对面地抱着他,将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两个人相视一笑,温情脉脉。
这些小确幸,像炉火一样温暖着她。
孤独太可怕了,她尝到过温暖的滋味,她忍受不了老年的孤独!
因此,徐飞飞清醒过来,仿佛受烫一般,立马跳起来,像阵狂风似的冲出了书房。
餐厅里很洁净,很安静,母亲的房门掩着,厨房里有水声传来,李晨煜应该在厨房干活。
徐飞飞定定神,走到厨房门口。在温暖的蟹壳黄的灯光下,她看到李晨煜在那里洗抹布,他干家务活就像一个女人般麻利,徐飞飞忐忑不安地呼唤了一声:“老公——”
李晨煜抬起头来,对她温和地笑笑,然后低下头继续做家务。他利索地把剩菜用保鲜膜包好,放进冰箱,没吃完的绿叶菜则倒进垃圾桶,垃圾桶还进行了分类,绿叶菜倒进的是易腐垃圾桶,那么会做家务,并且毫无怨言的男人,真是世上少有!就像沙漠中的珍珠。
李晨煜在外面是小有名气的大学教授,没想到,在家里却是一个勤快爱干净的好男人,他从来不会把外面的架子拿到家里摆起来。
徐飞飞耳朵边回响起母亲的话:“妈只是告诉你,李晨煜是一个好孩子,我活一辈子,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好的男人,孩子,你运气,遇到一个好男人,你要珍惜,这么说吧,中国是传统社会,如果你只生一个孩子,你更要让孩子跟李家姓,否则,你们肯定最后会离婚。”
她心惊地想到,妈妈做了一辈子生意,是人精,识人眼光不错,她应该听妈妈的话。
有时候,徐飞飞也会反省自己,知道自己太提防李晨煜了,不知道是她天性如此,还是因为不爱他的缘故。
有时候,她也会自责,更会痛苦,那就是,她为什么不能像其它的女人一样,百分之百地投入地去爱一个人呢?无条件地信任他,爱他,并且百分之百地相信,两个人会相知相惜,恩爱到白头。
她做不到,她总是觉得现在两个人的感情是很好,可是这种好能持续多久呢,就像春天的花开,再美也总有谢掉的一天,就像那焰火,再灿烂,也总有熄灭的时候,而且时间会很快。
所以,她小心翼翼的,冷血无情地守护着自己的一切,把李晨煜以及李家的所有亲朋,当成抢夺她财产与感情的敌人。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可是她不知道如何改变。
李晨煜抬起头来,温柔地看着美丽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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