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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好像更加阴冷，风吹得破窗霍霍作响，仔细一听，好像时刻有人再说话似得。
“我也呸看得起自己，还是光天化日之下再来吧..”
龙霜雪摸着身上鸡皮疙瘩，匆匆往外走，正好撞见一袭白衣，黑暗前行的祝星辰。
“鬼啊！”
龙霜雪撒腿就跑。
祝星辰只好开口：“是我。”
“你怎的来了？”
“问宅院里的人。”
祝星辰见龙霜雪脸吓出虚汗，往怀内摸了摸，后才想起那手帕已经被烧了，而自己没有带手帕在身上的习惯。
龙霜雪自个拿袖子抹了脸，心有余悸，“那婢女说这屋里闹鬼，丹阳公主还被女鬼上了身，初听不害怕，自个走一遭，怕得心肝颤，咱还是明日再来。”
两日走出鬼屋，外头的风吹着都带着暖。
“那叫俊贤的士兵可有消息了？”
“这汉中郡，叫此名字共有十几户，郡守已经着手去查，明日应该有消息。”
祝星辰忽的将龙霜雪扯回巷内，完颜祈匆匆骑马从两日身边飞驰而过。
龙霜雪一动，祝星辰抓紧她的袖，轻轻摇了摇头。
龙霜雪拂开袖上力道，跑出巷外，她有一时迟疑，不好当着祝星辰的面喊出完颜祈的名来，下意识护着他的秘密。
这一迟疑，马已经跑远。
她笃定完颜祈是来寻自己，除了内心无法抑制的情感，还因想知儿子的情况，双方的战事。
次日，完颜祈自个找上门来。
门房盯着眼前的贵公子，以为又是洛阳来的贵客，客客气气的问：“爷这是找谁？”
“我妻可是在这府上？”
“近期只有宰相夫妇来，莫非爷是找错了屋门？”
正巧龙霜雪与祝星辰一同出门，她要趁着青天白日去一趟鬼屋。
见两人同出，完颜祈只当两人真的互通了心意，一时心死，竟掉头跃马而走。
“爷？”门房追着喊两声，“你家娘子真不在我们这里。”
问清缘由，龙霜雪夺了祝星辰手边的马便追。
两人在闹市一前一后，行人纷纷躲避咒骂。
“你倒是停下！”
完颜祈被绝望蒙了心，竟也听不出身后有人在喊自己。
“段轻崖！段轻崖！”
“扎西！扎西！”
“孩子他爹！孩子他爹！”
龙霜雪追得屁股都离了马鞍，终于领了些优势，只与人错身隔开，两匹马同时抛出城门。
龙霜雪心想，这次要摔马，不死也得瘫，狠心一跳。
完颜祈胯下之马受了惊吓，扬蹄不前，完颜祈从思绪中猛然清醒，抱了身后人跃到树上。
马受了惊吓，一路跑远。
完颜祈哑着声音，“既然决定要同他一块，又追来做什么。”
龙霜雪指着另一根树杈，“你去那，离我远一点。”
完颜祈也是赌气，便跳到另一侧枝桠，背对她站着。
“为瑞棠求蛊时我说的话你都忘了？”
“忘了。”
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龙霜雪啧了声。
“不是说有那么一点喜欢你么。”
完颜祈跃过枝桠，把龙霜雪逼得靠在树干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龙霜雪道:“那你先告诉我，你么羌族是不是出现了异常，你是不是研究那些异人？”
“羌族确实出现了异人，这些人力大无穷，但是完全失了理智，且刀枪不入，我让谢三手研究那些异人。”
“研究出什么来了。”
面对龙霜雪的逼问，完颜祈眼神晃了晃，将异人的天赋异禀投入战场，只要有一分理智的人，都不会将此机密之事说出。
“饮了异人的血，常人也可以力大如扭，我打算让全军士兵饮用，扩大战力，谢三手正在研究，很快变化成功。”
知他完全没有说谎，也知要将这些说出来于面前这人有多不容。
“九州也出现了异人，而且朝廷也有将这些异人用在战场上的准备。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当真有这么好用的东西，为什么之前不出现，偏偏在两国交战的时候恰好出现，而且羌族有，九州也有？”
“你的意思是这不是个巧合？”
“我猜想，会不会有这样的前提，有人在幕后，便是希望羌族和九州都用上异人，甚至目的是将两个国家的常人变成异人。”
完颜祈虽不语，但心中已经有些怀疑。
“既然正事说完，倒是要说一点私事。我和祝星辰便是来调查异人之事，不是私奔，也不睡一个房间，至于被叫做宰相夫人，名头而已...门房会意错了。”
话还未说完，完颜祈便将人压在树干上吻，醋意非常：“就算是会错意也不行。”
醋意过了，惊觉刚才的吻龙霜雪并没有反抗，完颜祈揽过人脑袋确认了一次。
两人额角相抵，他低声询问：“定下了？”
龙霜雪将他推开，十分认真：“我确实喜欢你，直到明知你攻打九州，依旧止不住心动。这些天看了太多死人，也知国与国之间，永没有互不干涉的和平，是我幼稚，羌族不是善茬，我朝也不仁义。
作为九州的臣民，我不会背叛，也不以私人之利强你所难，让你做出危害你朝百姓社稷之事，因此在两国战事尘埃落定之前，你我这样便好。”
完颜祈已经得了允诺，又得谅解，已是双重惊喜。
“糟了！”龙霜雪看向日头，“说好要趁着青天白日去鬼屋，又晚了！”
鬼屋依旧阴森森，因身旁有个看起来一点都不怕的男人，龙霜雪的胆子肥了不少。
两人在屋内逛了一圈，并未见到有任何诡异之处，不多时两人就出了宅子。
一看到那群乞儿，龙霜雪浑身就疼。
“公子，你过来...”
乞儿朝着完颜祈招手。
完颜祈走近，又被乞儿呼唤得更远了些。
乞儿谨慎的盯着远处的龙霜雪，小声道：“公子你离那女人远一点，那是女鬼！会害死你！”
童言无忌，完颜祈并不恼怒，“那并非女鬼，而是我娘子，你们可莫要再那么说。”
乞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道：“是我见到的，这女鬼吸大宅门小姐的血，我亲眼见她将小姐的血放进瓷瓶里带走。”
完颜祈问：“你又是如何看见的？”
乞儿不肯说，反而一哄而散。
完颜祈一来知自己不适合出现在此地，二来也有意调查异人之事，准备找出当日驱鬼的道士，便将龙霜雪再送回大宅内。
深夜，祝星辰敲门，龙霜雪起身穿衣服。
“你等一等。”
“你在屋内听就好。那叫俊贤之人查到了，本家住在汉中郡郊外，家中父母已亡，两个姐姐均已经改嫁，这户人家十分平常，也未曾见过任何可疑之人。直到离家之时，俊贤十分正常，并未有任何异样。”
祝星辰看着屋内烛光亮起，人影晃动，语调一顿，“您今日和他....”
屋内传出声，“嗯。”
便是只需一字，他就知道。
“你竟不介怀他攻了九州。”
“如何不介怀，每日心头抑郁难消，当日他亲口承认时，我最是难受。”
两人隔着门板说话，祝星辰见不着龙霜雪的面，也无需掩饰自己的震惊。
本是自己妒意所出的话，便想离间两人，终是没想到，他轻声道：
“最后倒是衬得我奸诈”
“你说什么？”
龙霜雪听不真切，又嫌这样隔着门说话累，索性开了门，只来得及看见祝星辰影子一晃。
汉中郡只有一个道观，完颜祈不费吹飞之力就找到当初为丹阳公主驱鬼的道士。
那人想了许久，一拍脑门，笑道：“若是不说，我倒是忘了这件事，人人都说那是鬼屋，倒是没错的，可谁又真的看见过鬼呢。
那宅院里的小姐心地不错，我们这汉中郡赋税沉重，这几年变本加厉，没有地和吃不饱的越来越多，变成流民。那宅院里的小姐有心要弄些米粥散给穷人，偏偏在家中没什么地位，说不动当家的，就找贫道想了这么一出。诓她本家的那些银两，均是化作米粮救济穷人去了。”
从道观返回时，完颜祈在路上偶遇祝星辰在酒肆内喝酒。
他从掌柜那夹了两坛清酒，推了一坛过，“早想和你坐坐。”
祝星辰只抬眼瞧了他一眼，拍掉封泥，倒了满满一碗，闷声喝完，酒碗往地上一掷，探身拎过完颜祈衣领。
“凭什么！”
“你醉了。”
祝星辰松手，跌进软垫里，抡起酒坛就喝。
“你讨厌我？”
“我不服气。”
完颜祈曼斯条理喝着酒。
“还有呢？”
“一定！一定是我更珍惜她！你心里有国，有百姓。可我心里只有一个她！”
完颜祈点头，示意祝星辰继续，后者却不肯再开口。
“我心里确实放不下很多东西，如果有一天，龙霜雪要我放掉所有，我即便愿意，也不能，我却知道你能。”
祝星辰嗤笑声，神色多了分凄惶。
“我的百姓倚仗着我，我也知能护他们安居乐业，龙霜雪要的不仅是一世一双人，她也愿千万同她一样的百姓能生活安定，家宅兴旺，我要造一个太平盛世给她看，只有我行，你不能。”
祝星辰沉默，手中坛子却被飞来扇子打落。
完颜祈颔首：“你似还有不甘，何不来比试一番？”
祝星辰抖掉袍上酒液，拍桌而起，与完颜祈缠斗。
两人从馆内打到大街，又从街上掠上屋顶打斗，恰好有配剑的路人经过，完颜祈掠下，夺了剑丢给祝星辰。
“听闻你剑术很好，我们来比比。”
祝星辰持剑躲避迎着面门而来的攻击，动作稍显狼狈与迟钝。
察觉到祝星辰持剑时的迟疑和心不在焉，完颜祈有些疑惑，后者却丢了剑。
“我已决心不用剑。”
完颜祈了然，也将铁扇收起，赤手空拳迎上。
两人出招又快又急，也很狠厉，但却都下意识不打对方面门，以免挂彩，龙霜雪见了担忧。
终还是完颜祈更胜一筹，将祝星辰踢下屋顶。
祝星辰爬起，冷冷看着陆完颜祈从屋顶跳下，走进酒馆里，拎着一坛子酒出来。
拍掉封泥，完颜祈喝了一口，将坛子丢给祝星辰。
祝星辰接过，只迟疑了下，大饮一口。
“你是九州宰相，也知我身份，却没为此而害我，多谢。”
“九州要败要亡，与我何干，你是谁我不想管，但如果有一天你再负她，即便你地位尊贵，即便你身边有百人保护，我一样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祝星辰拎着酒坛独自离去，完颜祈换了身干净衣物，这才去寻龙霜雪。
知丹阳公主原是个心善之人，龙霜雪唏嘘不已，可关于异人的线索，却就此中断。
祝星辰对死去士兵家人的盘查也毫无收获。
龙霜雪决心去看看俊贤的家。
俊贤家中两位姐姐虽然都已经出嫁，但嫁的都是自村人，就落户在本家一左一右，生活很是安静。
郡守早就交代过来的是大人物，两位姐姐对祝星辰是十分客气，甚至一见他就很不安，再见多了两人来家里，急忙拿袖子扫了好几遍椅子。
俊贤家中虽然不富裕，但农家该有的东西也都有，且墙角一堆书十分扎眼。
“家中有人读书?”
“是我爹，他以前读过几本书，可惜家中世代都是农民，我爹连个秀才都考不中，后来娶了我奶，读书哪里能填饱肚子，可不就又去种田了。”
俊贤的大姐忙从墙角拿出几本落灰的书来给龙霜雪看，正好外头有动静，俊贤大姐欣喜道：“应是我爹浇地回来了。”
龙霜雪探出头去寻人，远远见一精神劲头十足的老叟挑着两桶水走得飞快。
老叟满面红光，浑身气质看着不像是农家人。
一进屋，老叟见祝星辰又来了，哼了声，抬脚就走。
“爹啊！你干啥呢！”俊贤大姐讪讪的朝众人笑笑，追出门去拦着要怒走的爹。
“祝星辰，你怎的惹了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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