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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江南二十四州并不是指江南拢共有二十四座州城,而是指江南二十四域的域都罢了,又称渠安府。
渠安城便是江南离夏域的域都,历来是十分繁华,仅仅是渠安一城,便可容纳百万人口。作为离夏域的域都,整个离夏域的中心,它的繁华是超乎一般人想象的。
平民、商人、士族、江湖人士,乃至修行中人,各种牛鬼蛇神杂居一处,喧喧嚷嚷,十分热闹。
渠安城四面都有古朴厚重的城墙围拢,若以普通人的目光来看,那是真真的高不见顶。若是以修行中人的眼光来看,渠安城的城墙也是十分雄壮了。
江南多温柔气质,这自是不假的。可在渠安城的城门口,却半点感受不到绵绵软语的优雅和温情。
渠安城的城墙高达数百丈,上面刻录着各种战阵,平时不会显露出来,只是附着在城墙之上,偶尔有光华流转,但随意显露出的一丝气息,便足以令窥伺者心惊胆战。
城墙的目的是防御外敌,自然是不缺少战斗的痕迹,四面城墙上都是血迹斑斑,有些血迹因为年代久远,已经变得黢黑。不仅如此,还有各种兵器留下的痕迹,由此可以窥见渠安城历史的一斑。
渠安城的东门名为安庆门,也是庞大无比,可令十数辆车驾并驾齐驱而入城。
小伍是一名普通的渠安城后备守卫军士兵,每天的工作就是站在城门口跟自己的兄弟检查出城和进城的来往行人。
若是有人闹事,小伍便会和其余的士兵将其抓捕,然后移交衙门便可。要是闹事的是修行中人,那么便用不到小伍出头,真正的渠安城守卫军便会出马,来收拾闹事者。
在这里,哪怕是修行中人想要进城,也得老老实实的步行入城,不得随意腾空。城内有飞行禁令和防空战阵,若是有人存心违反,怕是活的不耐烦了。
今天是小伍在安庆门当值的最后一天,小伍心里也是十分开心,连盘问往来行人的语气也不禁温和了几分。
在城门口当值是一门苦差事,三教九流不计其数,若是一个不留神出了差错,少不得挨上官一顿臭骂,有时还要处罚。
三教九流之流历来又擅长坑蒙拐骗,不少守卫军士兵都会打眼,因为那些渣滓受了处罚,自是令人恼恨不已。
最要命的还是有许多贵人的车驾经过此地,贵人都是脾气古怪,小伍每次遇到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招待,连盘问都不敢,只是点头哈腰的请贵人车驾入城。
饶是如此,小伍还是曾被一位贵人的车夫抽了一马鞭。车夫是一名修行中人,一马鞭抽的小伍一个多月没下来床。而抽小伍的理由是,小伍那日眼角往车夫身后的车厢瞟了一眼。
车夫看见了,觉得这是对自己主家的侮辱,便抽了小伍一马鞭。后来车夫便被自己的修行者上官当着贵人车驾的面活活打死了,贵人在车厢里也没有发什么脾气,甚至连话都没有说一句。
只是旁边的护卫淡淡的说了句“挑衅守卫军,该死”,便没了下文,从别处招来了另一个车夫,便护送着车驾离开了。
刚开始小伍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心中十分畅快,然后就有些后怕,害怕贵人报复,又请教了自己的上官。上官一边在帐篷里扣着自己的臭脚丫子,一边告诉小伍不用在意,这样的事儿在这渠安城多了去了。
“你一个大头兵,对那个不长眼的车夫来说不算什么。那个车夫,对那辆马车里的人也不算什么。你我是守卫军,代表的是渠安城的脸面,那对渠安城来说,马车里的人又算什么。”
听完上官的话,小伍不再害怕了,却又通体发寒,觉的心里直冒凉气,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摇晃了几下脑袋,小伍不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开始盘问来往行人,仔仔细细的检查着。虽说今日是自己当值的最后一日,但是还是要小心一些的好,若是走了眼,反而更加令人恶心。
小伍拿出一个罗盘模样的阵盘,上面刻着一些字符,散发出阵阵黄光,将面前的一个白衣男子笼罩在其中。
这罗盘模样的阵盘乃是大乾官家所制,在这渠安城的守卫军,几乎都是人手一个,名为“探引盘”,而且妙处颇多。
探引盘散发出的黄光可以探测是否有人修炼了邪道功法,若是有邪道气息,那不会逃得了探引盘的探查。
如若有人闹事,探引盘还可以作为联系工具,联系其他同袍兄弟前来助阵。而且探引盘之间也会有互相感应,若是放在今日,就相当于探引盘拥有者之间可以随时随地实时共享位置。
“端的是奇怪,”小伍有些疑惑不解,拨弄了探引盘几下后,朝着面前的男子拱了拱手道:“敢问仙师山门何在?”
小伍觉得面前男子气度不凡,腰间别着一柄长剑,还身着白衣,一看就是修行中人的标配。可探引盘却没有半点反应,就像是面前的男子只是一个普通人。
正是因为如此,小伍才有此一问。
白衣男子正是白子卿,白子衫同样一拱手,说:
“回军爷的话,白某并不是修行者。”
小伍有些惊诧,面前白姓男子虽说长得比较一般,但一身行头还是不错的,况且气质也比较出尘,想不到竟然不是修行者,只是个普通人。
不过小伍还是点了点头,道:
“原来如此,不知白先生来渠安城有何贵干?白先生莫要责怪,非是我刨根问底,而是城中有令,进城之人须得禀告来意,这点想来白先生也是知晓的。”
虽然白子卿说自己不是修行者,但小伍还是不择觉得放低了语气来跟白子衫对话。看白子卿的穿着和气质,哪怕不是修行者,恐怕也是极有来头的,还是莫要得罪的好。
“既是朝廷有令,白某莫敢不从。白某此番前来渠安城,是想要一观渠安七月荷塘盛景。”
“白某向往渠安荷塘盛景已久,往年皆因俗事缠身,未能成行,现在总算能有机会,便来此一观。”
白子衫此番话倒也没有诓骗小伍,本来下山之后,白子卿随意找了一个方向便往前行,也没有什么目的可言。
只是在离剑儿山不远的官道上,遇见了一行车驾,乃是渠安城中的贵人。贵人十分善良,见白子卿衣裳破破烂烂,但气质不凡,于是便给了白子卿一身行头,算是结了个善缘。
那贵人还告知白子卿渠安城此时荷塘盛景已至,若是没有别的杂事,可以到渠安城中一览美景。白子卿也没多想,反正没有什么目标,不如随遇而安,索性来渠安城罢了。
小伍也没再继续询问什么,毕竟渠安城的荷塘盛景,整个大乾王朝都是有名的,近些时日来渠安城的人,许多都是抱着此目的,也没什么稀奇。
等到白子卿进城之后,小伍突然脑子有些空白,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探引盘,显得十分疑惑。
自己刚才有没有跟人聊天?有还是没有?怎的记不住那人长什么样子?
“军爷?军爷?”
小伍面前一个肩挑担子的小贩实在是忍不住了,才叫了小伍一声。小伍一激灵,连刚才自己在想什么都忘了,开始盘问面前的小贩。
白子卿通过城门,进入城中,观感顿时大为不同。
首先便是声音,各种各样的声音。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
“香果来!闻香果啊哎”,“胡萝卜、扁萝卜、嫩芽的香椿、蒜儿来、好韭菜!”。
有挑担赶路的脚夫的喘息声;拉货的毛驴牛马的叫声;还有买家卖家来回拉扯的砍价声。
然后便是映入眼帘的绚烂和繁盛。
街道两旁屋宇鳞次栉比,商铺招牌旗帜随风摆动,阳光洒在绿瓦红墙之中,或有飞檐突兀横出,怀抱一抹阳光。
两边延展的是茶楼、客栈、酒馆、商铺和作坊,进进出出,还有小厮站在门口招徕顾客,路上行人更是不断,车水马龙,几可摩肩接踵。
白子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觉得这般人间生气,真的是有意思极了。
对人间陌生已久,便来闹市看一看,没有别的地方比闹市更符合“红尘”的定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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