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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绾看着嬴政的眼神慌忙道：“陛下，臣不知呀，臣刚下值回家就收到一个信封，打开后就是这些。”
嬴政打开银票底下的一封信，简单几个字：四月初一酉时，城外长亭，马。
很显然对方准备通过贿赂高官，达到目的，按照嬴政以前的脾气，小小商人竟然敢贿赂朝廷三公，不必废话，直接按照秦法处理。
可目前的局势，如果把这些商人都杀了，必然引起其他地区商人的恐慌，对日后的治理平添麻烦。
“好，四月初一，就是后天，朕亲自会会这个马掌柜！”
一旁的扶苏忙劝道：“父皇何等身份，怎能去见区区商贾？”
嬴政不等扶苏劝说道：“太子和朕后天一起去见这个商贾！”
王绾对嬴政的决定双手赞成，这个烫手山芋终于不在自己手里。
王绾对扶苏劝道：“官员密见商贾本就不在明面上，殿下的担心完全不是问题。”
不在明面？意思是官员私下接触，并不觉得双方身份上的差距？
四月初一酉时，城外长亭处，嬴政、王绾、扶苏三人端坐亭中，暗哨来报，前方有一卖茶水的小贩正在靠近长亭。
小贩来到长亭外，看见亭内端坐三人，上前问道：“这么热的天，三位不如吃杯茶水？”
嬴政问道“：不知道你这茶水一壶多钱？”
“一壶茶水十万两！三位以为如何？”
嬴政拱手：“马掌柜里面请，本官户部清吏司主事赵政，奉左丞相之命在此等候多时。”
“草民马二刀见过大人，大人仪表堂堂，官威巨盛，而立之年就官至一司主事，日后官员亨通呐。”
简短几句开场，能做到凤翔商业第一人果然不简单。
“马掌柜以为秦军如何？秦国如何？”
“秦军自入驻凤翔以来，一直驻扎城外，城内百姓生活并未受到战争影响，秦军军纪天下罕见！漆水一战正面击败孙传庭，斩首无数，陕地大震，不出三年秦国必将占据整个陕西，明廷再无剿灭之心。”
嬴政没想到小小商贾竟然能对局势如此了解，嬴政继续问道：“马掌柜对凤翔税率调整怎么看？”
“一道诏令就能让陕地商人运粮到凤翔，为秦军提供源源不断的粮草，并且保证了凤翔境内的民生稳定，秦国朝堂能人众多呐！草民佩服！”
“听说马掌柜也派出大量人手到西安收粮？”
马二刀笑道：“大量商人都去西安收粮，西安的粮价必然上涨，等价格涨到超过凤翔税粮后，就无利可图，我怎能不抓紧时间。”
经过马二刀的提醒，嬴政突然意识到，通过此策虽然稳定了凤翔的民生，可西安的粮价一旦高凤翔太多，就算凤翔禁止粮食出口，商人逐利的天性，也一定会走私粮食。
现在已经四月了，到夏收后，凤翔的粮价必然会下降，到时候必须加大军粮储备维持凤翔粮价平衡，避免走私粮食和谷贱伤农的情况。
“马掌柜对诏令如此满意，为何还要一壶茶水卖十万两？”
“不瞒大人，某从事粮食、酒类、布匹、茶叶等多项产业，庙堂政策的调整，关乎近万从业者的生计，某不敢不尽心。”
嬴政对税率调整本意是为提高府库收入，吸引商人运粮到凤翔，其实已经完成一半，另一半就是钱，提高奢侈货物的税率是个不错的进钱渠道。至于马二刀说的从业者生计，或许有这个问题，但不是现在考虑的问题。
嬴政哈哈大笑：“马掌柜手下产业众多，区区几个失业工人，不能解决？”
马二刀拿起茶壶把四个茶碗倒满，拿起一碗，一饮而尽。
看三人未动茶碗，马二刀无奈道：“人在其位，身不由己呐，从前某就只是个卖茶水的，每天只需将茶桶里的茶卖完就行，等后面慢慢发家，摊子越铺越大，顾虑也越来越多，某甚至有一种危机感，感觉自己明天就会一无所有。”
王绾敏锐的发现对方情绪上的波动，大胆问道：“马掌柜对秦军如此认同，为何不将商股卖给我们户部？”
“卖给户部？”
王绾小心观察嬴政的眼神，拱手道：“大人，下官突然有一大胆的想法，如果由朝廷背书，收购马掌柜的商股，朝廷和马掌柜共同承担盈亏，不但能解决马掌柜的顾虑，还能提高府库收入。”
不等嬴政表态，扶苏起身把石桌上的茶水泼在地上。
“十万两一壶的茶水，我无福消受，父…父亲此事万万不可呀！”
嬴政起身冷声道：“回城！”
嬴政书房内只有嬴政和王绾两人，王绾刚坐下，就听到嬴政大声道：“户部收购商股？亏你想的出来，日后我大秦制定国策，岂不看商人脸色行事？”
王绾慌忙解释道：“陛下，当时臣是情急之下突发奇想，请陛下给臣一天时间，臣完善此法。”
“王绾！你还要提出收购计划？”
“陛下，朝廷为何不能经商？商君变法时，盐铁都是由庙堂专卖，汉武帝能横扫匈奴，靠的也是盐铁专卖，永乐帝能五征漠北，靠的是郑和下西洋的巨大利润，没有商业，朝廷巨大的开销单靠农税是支撑不住的，陛下！”
嬴政不是不同意朝廷经商，相反嬴政知道商人的力量是很强大的，稍微控制不好，就会影响朝政。吕不韦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盐铁专卖、郑和下西洋这些都是朝廷主持的商业活动，巨大的成就刺激着嬴政的神经。
“好，朕给你一天的时间，完善收购计划，如果不能让朕满意，以后切莫再提！”
王绾走后，嬴政从书架上拿起那本自己已经看过无数遍的商君书，竹简篆书和周围线装书显得格格不入。
嬴政喃喃自语道：“商君呐，商君，这个世界的复杂程度远超孝公时期的秦国。”
打开竹简熟悉的文字映入眼帘：“圣人苟可以强国，不法其故；苟可以利民，不循其礼。”
嬴政今日再看商君书的更法篇的内容，会心一笑，原来商君早就告诉自己怎么办了，答案就在商君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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