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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是平凉府崇信县袁氏纺织厂伙计袁安,奉我家掌柜之命前来凤翔收购生丝。
在宝鸡县杜阳乡与该地村民杜三在收购生丝时发生争执,对方不按约定交货,小人与他争执了几句,他竟然仗着人多势众,对小人拳脚相加!”
顾继坤向杜三问道:“袁安所言是否属实?”
“大人,你不要信了这个奸商鬼话呀,杜阳和平凉崇信县较近,该县刚好有个纺织厂,所以杜阳百姓习惯将生丝交给袁氏纺织厂收购。
可今年对方将生丝价格足足压低了两成,这种价格乡亲们当然不会接受,就将生丝卖给了凤翔本地纺织厂。
可这厮不依不饶,非说我们不守约定,对我们破口大骂!非要我们交货,草民气不过就带头揍了这厮一顿!”
顾继坤大致了解了冲突过程,向袁安问道:“袁氏纺织厂可与杜阳百姓签订收购契约?”
“我厂收购大多是散收,不曾签订契约,可我厂收购杜阳生丝多年,与该地村民都有口头约定,他们无故拒卖,我回去后不能向掌柜们交待?”
杜三一听对方到了这地方还敢嘴硬,顿时火大:“无故?无故你娘你腿!你他娘降价两成,我们凤翔人又不是傻子,本地纺织厂生丝虽然也降价了,但也只降了不到一成,哪有你们这么心黑!”
顾继坤怒斥一声:“肃静!”
“你二人争执之事,按照秦律,已有定论,本官判决如下:
袁安!平凉袁氏纺织厂与杜阳百姓并无收购契约,口头约定无效!
你从平凉进入凤翔第一时间不去县衙办理照身帖,已犯秦律!念你初犯,特罚金百文,以示惩戒!
杜三!你带头殴打他人,虽情有可原,但亦有罪,按照秦律本官判你为杜阳亭义务半年!
你二人可有异议!”
袁安自知,只要见官自己肯定不占理,至于降价问题,袁氏纺织厂也是没有办法,短短半年多凤翔本地纺织厂规模不断扩大,已经威胁到了平凉纺织业。
袁氏纺织厂规模本来就不大,采购原料都是通过收集散户生丝,控制成本。
现在随着凤翔本地纺织业规模的扩大,袁氏纺织厂只能降低原料价格,苟延残喘得以生存。
对散户而言,降低收购价格,他们当然不愿意,可自己一个伙计,根本做不了主呀。
现在特么还要被罚一百文钱,真是倒了大霉!
袁安丧气道:“小人愿罚。”
于是掏出百文铜钱准备交给顾继坤。
顾继坤指着扮演三老的官员道:“罚金向杜阳三老交付。”
“杜阳三老”接过罚金后出具罚单,并整理入档。
顾继坤在一边的书案上登记造册,以备县令事后视察。
一旁的杜三懵逼道:“大人的处罚,草民愿认,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杜阳有个叫杜阳亭的地方?”
“朝廷在各乡设立乡官,杜阳亭长专司负责杜阳治安之事。”
顾继坤指着扮演杜阳亭长的官员,你到此处办理义务手续。
杜三心里乐开了花:嘿,还有好事,虽然是义务为杜阳亭做事,但以后也有吹嘘的资本。
等各项手续办完后,两位百姓离开后。
扮演县令的官员按例视察乡官工作进展,对刚才的记录进行审查。
三位考官不时的点头肯定。
不一会,‘县令’道:“考生顾继坤!经我三位考官一致商议,你已符合本次口试要求,你就任的地点和职务会在下午通知你,你可以下去了。”
第二天下午,顾继坤手持任职书到达凤翔眉县县衙,开始就任准备。
一起到达县衙的士子有不少,众人都在互相打听对方的任职地点。
顾继坤正在等待时,一名年轻的士子跑过来问话:“这位兄台,你是清华镇的乡官吗?”
“顾某是新任清华乡啬夫,敢问阁下是?”
对方惊道:“您就是昆山顾继坤?”
“阁下认识顾某?”
“所有考生中,只有一位姓顾的,还是江南士子,兄台的大名早在考生中传来了,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了。
下官安博远河南开封人,清华乡佐史,正是你的副手,以后希望顾大人要多多关照呐。”
听到开封二字,顾继坤不禁感慨道:“朱仙镇之战后,也不知道开封现在如何了?”
“唉!我昨天收到同乡来信,李自成已经进驻开封了,不过奇怪的是李自成并没有和以往一样大肆破坏,反而开始拉拢仕人。
不过我早在去年河南大乱时,就来到陕西了,李自成毕竟是农民军起事,某还是有些担心,秦国现在对待我等士子还行,某打算以后就在秦国定居了。”
通过简短的谈话,顾继坤意识到李自成已经转变了方针,想必李自成接受了李岩、宋献策的主张。
看来大明灭亡在即了!
“县令到!”吏员的报唱声打断了众人的议论。
只见一名身材偏胖的官员来到人群前。
官员笑道:“众位同僚稍安勿躁,林某是眉县县令,这次朝廷举行乡官考核,可以说是对我等读书人莫大的恩惠呐。
诸位都是通过层层考验的仕林精英,希望日后我等在眉县弘扬新政,共创辉煌!”
眉县县令一番慷慨激昂的废话后,底下一名乡官发现这个县令有点面熟呀。
突然此人一拍大腿惊道:“呀!这不是原陕西布政使林日瑞林大人么?怎么以前的布政使如今变成小小的眉县县令!”
林日瑞脸色一变,这狗屁地方竟然也有认识自己的人。
想当初咸阳城破后,自己被生擒,本来打算殉国的,可经过近一个时辰的思想斗争后,他觉得完全没有必要!
据说秦军老大是始皇帝,自己归顺始皇帝怎能算叛国?
这天下本来就是始皇帝打下来的,现在人家只是拿回属于大秦的江山!
恰巧原眉县县令病逝,自己竟然成了第一个当上县令的新秦人。
至此堂堂一省大员,就成了小小的眉县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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