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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还道这姑娘与相爷竟有七八分相似，原来是血缘至亲。”
裴姒稍显冷淡的目光转过来，在柳姨娘脸上逗留了片刻，扯了扯嘴角，未置一词。
柳姨娘眼皮直跳，倏地回想起来。
三年前有个姑娘拿着信物登门认亲，彼时相爷并不在府上，也就并不知晓当时发生的诸多事宜，最终这些事都被裴媛媛瞒了下来。
她不是死了吗？
没有错过柳姨娘眼中的惊恐，裴姒并不打算拿她开刀，而是看向对面的裴媛媛。
坐下以后她便一直沉默着，也不知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裴姒既然选择重新回到相府，便没想着继续忍气吞声。
裴姒突然出声：“爹，这位也是爹的女儿吗？”
裴永没料到裴姒会这般问，难得地露出些许尴尬之色。
裴媛媛也在这时期盼地望向裴永，希望他能说出些维护自己的话来。
但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裴媛媛脸上的期盼也一点点消失。
裴永没看她，只对着裴姒道：“她并不是爹的女儿，你怎会如此想？”
裴姒笑了，也不知是在笑谁。
“原来如此，我方才听她也喊您爹爹，以为她也是爹的孩子。”
裴永脸上的笑淡了一些。
“姒儿，爹只有你一个孩子。”
世人都在传裴永痴情，后院妻妾成群，但只留下正室的孩子。
可外人并不清楚，这唯一的千金也不是正室的孩子，甚至事到如今，才找到了真正的千金。
裴永向来爱护自己的名声，断不可能让人将此事作为把柄拿捏自己，这也是他为什么第一时间选择将裴姒带回府上认亲。
“噗通”一声。
整个大厅又是一静。
裴姒扬眉，好整以暇地看向发出动静之人。
裴媛媛死咬着下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看上去我见犹怜。
在相府养尊处优了十几年，底子再不济，也能养出娇贵的花儿来。
裴永见到此情此景，心头触动，只是抿着唇，一言不发。
裴媛媛伏身跪倒在地上，红着眼，哽咽道：“这么多年，是爹爹宠我护我，否则媛媛早就不知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媛媛自知身份低微，无法继续留在相府，但爹爹的恩情一定会铭记于心。”
说完，裴媛媛低头磕地，咚咚咚三声。
再直起身时，额头已经有了鲜红的印子，可见磕头的确用了十成力。
裴姒皱起眉头，磕头声音太响，南星已经被吵醒了。
这会正睁着大眼睛看着裴媛媛，小脸上满是怒气。
南星嘀咕了一句：“坏女人。”
裴姒没听清，只当他是闹起床气，摸了摸他的小脸示意他安静些。
南星则是攥紧了小手，似是要用眼神将裴媛媛戳成筛子。
此时的裴媛媛已经踉踉跄跄站起身，没再看裴永，转身往外走去。
一步两步，拖着身子走得极慢。
走到第三步的时候，裴永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慢着。”
裴媛媛垂下眸，呼出了一口气。
裴姒似是料到了会有这一幕，只是掀了掀眼皮，没有出声阻止。
毕竟，有些人得让她亲眼看着拥有的东西一个个离她而去才更痛快，不是吗？
“谁说你不能留在相府了？偌大的相府难不成还容不下你？”
听到裴永这话，裴媛媛惊喜地转过身来，脸上满是泪痕。
“您……这是允许媛媛留下来吗？姐姐她会答应吗？”
说着裴媛媛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裴姒，神色忐忑不安，双手已经搅在一起，泄露了内心的紧张。
裴永见到裴媛媛这般模样，无端就生出了些气闷：“你姒儿姐姐不是这般不讲理的人，自然会答应让你留下来。更何况，你去或者留，是我说了算。”
说着裴永意有所指地看向裴姒。
“姒儿以为呢？”
裴姒耸肩：“这位妹妹在府上待了多年，爹想将她留在府上便留罢。只是我初来乍到，不知该住在何处？”
裴永见裴姒如此识趣，倒是满意了些，点头道：“管家，去把东苑收拾出来，给姒儿住下。”
管家应了一声，正要离开。
裴永又道：“至于媛媛，她依旧是府里的小姐，该是什么吃穿用度还是什么，不准暗中克扣，你可晓得？”
管家连连应声，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着人退了下去。
裴媛媛眉宇间都透出了些志得意满，以及对裴姒的轻蔑与不屑，但很快就收敛起来。
裴姒已经看穿了一切。
她忽地想起那男子口中所言“姓裴的不过是个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
如今看来，他说的一点都没错。
若非顾及名声，裴永恐怕早就已经把裴媛媛赶出府去，哪里还会这般假仁假义将人留下来？
不过这也倒是遂了裴姒的意。
接下来，才是她复仇的开始。
裴媛媛一回到西苑就开始摔东西。
哪里还有在裴永面前的乖巧懂事！
伺候的婢女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幕，自觉离远了些，生怕殃及池鱼。
裴媛媛恶狠狠道：“她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活着！当初那些人拿了钱财不替人消灾是要找死吗？”
她气得胸脯起伏。
婢女上前递茶给她降火，被她一巴掌甩在地上。
“她如今这么大张旗鼓回府是什么意思？想把我赶出府？做梦！我倒要看看谁才能留到最后！真千金又怎么了？今日爹爹不还是心软把我留下来了？”
婢女瑟缩了一下，小声道：“姑娘消消气。这么多年都是姑娘陪着相爷，相爷和姑娘之间的感情自然不是那人能比的。”
裴媛媛轻哼了一声，这话说得还算中听。
她平复了一下情绪，冷静思索片刻，便示意婢女贴近。
婢女附耳过去，裴媛媛低语了几句。
婢女眼前一亮。
“姑娘机敏！”
裴媛媛冷笑道：“三年前我能让她生不如死，三年后她也别想在我这占到半点便宜。去吧，把事情给我办妥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婢女应声匆匆离去。
而此时的裴姒，正在东苑里和南星大眼瞪小眼。
“裴南星，你现在翅膀硬了，娘亲的话也不听了？”
南星眨了眨眼睛，无辜极了：“娘亲，我只是不小心捡到的。”
他摊开掌心，是一把锃亮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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