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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得早，又跟着三行师父晨练了大半个时辰，这会疲累也是正常。
裴姒浑身疲乏，脑海里总是不自觉浮现出霍衍的身影。
他的身份在病人和镇北王之间来回切换。
即便早就知道他身份不凡，但为什么偏偏是镇北王？
她那日还混入镇北王府，岂不都被他看在眼中？
戏弄她很好玩吗？
裴姒没来由地就生出了一股闷气。
可她又不知为何烦闷，索性不去想了，掀开被窝和南星躺到一处，也打算睡个回笼觉。
再醒来的时候，脸颊上有阵阵酥麻的痒意。
裴姒缓缓睁开眼，就见南星正趴在床头，手上捏着一个瓷瓶，另一只手在她脸颊上轻轻涂抹着，还凑上来吹了两口。
“娘亲还疼吗？”
见到裴姒醒了，南星收起药瓶，伸出手点了点她的脸颊。
裴姒心头的烦闷瞬间荡然一空，她弯起眼。
“不疼。”
南星却说：“是不是外祖父打你了？”
裴姒没接话，朝他招招手。
南星便乖觉地爬上床，窝到裴姒怀里。
裴姒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轻声说：“娘亲和外祖父之间闹了点不愉快，南星不要担心。”
在裴姒看不见的地方，南星那张稚嫩的脸庞露出了阴沉的神色。
“娘亲，我不想住在这里了。”
裴姒手上的动作停顿了片刻，随后轻柔地落下去。
“那南星想去哪里住？”
南星把脸埋进裴姒怀里，声音闷闷地传出来。
“想和爹爹住。”
裴姒半响都没出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南星已经在她怀里睡着，她才叹了口气。
“娘亲答应你。如果你爹他还活着的话，娘亲就带你和他住在一起。”
……
皇宫。
“啪——”
皇帝拍案而起。
“胡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霍衍站在书案前，神情漫不经心，不以为意。
伺候的太监见状忙给其他宫人使了个眼色，悄然退下。
御书房里只剩下皇帝和霍衍两人。
见人都退下了，皇帝才从书案后走出来，走到霍衍面前，脸色缓和了不少，但怒气仍在。
“那是已经没了贞洁的女子，还为别人生了个男孩。你堂堂一个镇北王当真要给别的男人养孩子？到时候还要别人的孩子继承你的皇……爵位吗？”
此事发生在旁的大臣府上，皇帝都不会插手，但偏偏发生在霍衍身上。
他断不会答应此事！
于是他掷地有声道：“大靖国这么多美人，你为何就非要她？朕心意已决，此事没得商量，朕会再给那女子安排一门心事。你最好死了这心。”
霍衍面色未变，似乎把皇帝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我只要她。”
皇帝：……
得，当他前头的狠话白说。
皇帝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竭力和颜悦色。
“阿衍，那女子究竟有哪里好？她甚至不是从小养在相府长大的千金，朕都听人说了，说她粗鄙不堪，言行无礼，又怎配得上你？若她是看中了你的身份地位才刻意接近你呢？朕是怕你到时候寒了心。”
皇帝每说一句裴姒不好，霍衍的脸色便寒一寸。
他冷声道：“尽是道听途说。她纵有万般不好，那也是世人胡言。在我看来，她没有半点不好，又何谈配不上？更何况——”
霍衍看向皇帝，神色平静：“她当面拒绝了这门亲事。她根本看不上我。”
皇帝一听这话怒目圆睁。
“什么？她怎么敢看不上你？你是大靖战神，是大靖未来的……咳咳……未来的栋梁，盛京多少女子挤破了脑袋想嫁给你，她居然不愿意嫁？”
说着皇帝更急了，在霍衍面前来回踱步，显然是气上了头。
霍衍见到皇帝这般模样，唇角微翘，又抿起，接着说：“还有一事，那孩子是我的骨肉。”
这句话对皇帝来说就跟天塌下来的效果差不多。
他呆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向霍衍。
过了好一会，他才深吸了一口气。
“刚才的话，你说的可是真的？那孩子……当真……当真是你的骨肉？”
当然是假的，不过是权宜之计。
霍衍面色未变，低低地应了一声。
这个模样落在皇帝眼底分明就是痛苦且压抑。
想霍衍平日里多嚣张傲慢的一个人，结果现在竟连上门提亲都被人拒绝了！
拒绝他的还是亲生骨肉的娘亲，这得多难受啊？
皇帝当即改变主意。
“那此事好办。她不答应这门亲事，那朕就亲自拟一道圣旨，给你们俩赐婚，由不得她不答应！这女子还真是胆大包天，竟然连你都敢拒绝！”
重点是，那女子身边的孩子竟然是霍衍的！
若是裴永没有把真千金找回来，那霍衍的骨肉岂不就会在外头吃苦？
听说那真千金长在乡下，那种糟糕的地方怎么养得好孩子？
皇帝的眉头拧得极紧。
“朕听说那孩子已经有几岁了，到时候朕给他安排太傅单独教导，年纪小，那些陋习也能改过来。”
霍衍直接拒绝：“不劳陛下费心。”
皇帝瞪圆了眼睛。
霍衍：“既然是我的骨肉，自然由我亲自教导。”
皇帝：……
这倒是符合霍衍的性子。
听到这话，皇帝更确信那就是霍衍的骨肉，也不耽搁，转头就走到书案前去拟旨了。
“三行师父，要不今日先算了？”
裴姒在一旁看南星都快哭出来了，可见这训练强度有多大。
早晨不是人还好好的，怎么下午来的时候三行师父脾气就这么大？
南星也才两三岁的孩子，哪里经得住？
三行沉沉地看向裴姒，似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白日的记忆再次浮上心头。
她信誓旦旦地说不愿嫁给他。
就当真从未将他放在心上。
可他分明动了心。
离京的这几日没有一日不在想念她，恨不得生出翅膀飞回盛京，满脑子都是她的音容笑貌。
一路上跑断了不知几匹马，连夜赶回京城，就为了见她一面。
天之骄子霍衍这回偏偏在女子身上栽了跟头。
三行收回目光，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南星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裴姒嘀咕了一句怪人，就去扶南星。
等到了戌时，裴姒就看到庭院里如同鬼魅般出现的千机，她神色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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