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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姒冷笑了一声。
“我已经生过孩子了，再叫我姑娘未免不大合适。”
千机依旧是那张面瘫脸。
“未出阁的都是姑娘。”
裴姒：……
他这话也没说错。
裴姒虽然生了孩子，但没嫁过人，也的确可以称得上是“未出阁”。
虽说对霍衍恼火，但裴姒也清楚祸不及他人，收拾了一下情绪，问他：“你来做什么？”
千机：“裴姑娘先前答应过主子，要给主子治好隐疾。”
裴姒一顿。
她差点把这桩事给忘了。
尽管霍衍有意隐瞒，但她的确答应此事在先。
一码归一码，裴姒深呼吸了一口气。
“走吧。”
走到轿子前，千机下意识把蒙眼的束带递过去。
得到了裴姒一个白眼。
“现在还用得上这个？”
千机默默地把束带收回去。
落轿之后，裴姒从轿子里走出来，看到周遭熟悉的庭院。
她早就该发现的。
是她忽略了这些细节。
裴姒咬了咬牙。
推开门进屋，屋内灯火通明。
霍衍依旧是老样子，半倚在榻上，衣襟微敞着，胸口处有包扎的痕迹。
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
裴姒脚步一顿，白日在相府的时候怎么没闻到？
于是到了嘴边的质问不自觉变成：“这趟出门又是去送命呢？”
裴姒走到榻边，弯下腰，将他胸前的包扎重新解开，看清楚伤口后松了口气。
还好，伤口不是很深，只是看着唬人。
她坐下来给霍衍重新包扎了一遍。
霍衍从裴姒走进来以后目光就一直落在她身上。
她来见他的时候果真没有戴上人皮面具，乌黑的长发用一根木簪挽起，露出一张素净的小脸。
那木簪他平日里就见她戴着，没换过。
脸上还带着愠怒，柳眉蹙起，拧在一团，显然是还在为白日的事恼火。
但目光触及他的伤口后又坐下来忙着给他处理伤口。
此时此刻，她就坐在自己咫尺之处，低着头，神色专注，眼睫下垂，灯火在底下映出一团影，小巧的鼻尖有些泛红，许是外头冻的。
霍衍不由皱眉。
千机怎么办事的？竟然把人给冻着了！
视线又不自觉往下，看到那张嫣红的唇一开一合。
她说：“怎么？白天在相府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这会镇北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镇北王”三个字被她咬得极重，听得出来火气很大了。
都敢在他面前呛声了。
之前不是还很怕他吗？
这会怒气占了上风，倒显得没那么害怕了？
没等到霍衍的回答，裴姒突然抬头看他。
霍衍的视线焦点落在她的唇上，恰好和她的眼神错开。
裴姒没发觉异常，看了一眼又继续低下头。
“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做什么，和我成亲或许只是镇北王的心血来潮，又或者你在暗中密谋着什么。不过我劝你死了这条心，我不会和你成亲的。”
原本霍衍应该是恼怒的，甚至大发雷霆。
但看着裴姒小心谨慎地处理自己的伤口，他突然就觉得，好像这些都不算什么。
裴姒白天对他说，成亲是要两厢情愿的。
如果她不愿意，那就等到她愿意。
不过也就如同宋瑜所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还是得先使点手段。
霍衍闷哼了一声。
裴姒立即手忙脚乱起来。
“疼？”
可她明明没用什么力。
霍衍摆手。
“无妨。”
裴姒见他脸上露出痛苦之色，想到之前那么重的伤他都没喊疼，怎么这会就这么疼了？
裴姒觉得不对劲，伸出手去给他把脉，脉象没有问题。
那会是哪里出了问题？
裴姒又抬手去触碰霍衍的额头，手腕却被霍衍握住。
纤细的手腕握在掌心，好似只要稍稍用点力就会捏碎，于是不得不卸了手中的力道，虚虚握住。
裴姒愣住，随后赶忙收回自己的手，警惕地看着霍衍。
“你这是做什么？”
霍衍垂着眼，视线落在裴姒腰间挂着的香囊上。
似乎是她自己绣的，上面还绣着一个小小的“姒”，精致漂亮。
他不疾不徐地开口：“诚如你所说，和你成亲是权宜之计。”
裴姒见他终于提起这桩事，也不由正色了几分。
“什么意思？”
霍衍：“皇帝想为我寻一门亲事。”
“那也不该是我。”
霍衍挑眉。
“我不愿娶妻生子，但也需要一个名义上的夫人来为我挡掉些不必要的麻烦。”
裴姒隐约听明白了一点。
“你的意思是，成亲是假，你的目的只是拿我当挡箭牌？”
霍衍淡淡地应了一声：“不错。思来想去，你是最好的人选。”
“为什么？盛京美人如云，只要镇北王招招手，哪个女子不都乐意为你效劳？”
霍衍心中自嘲：可惜你不乐意。
“你也说了，她们是为了我才愿意做此事，将来处理起来会很棘手。你和她们不同，你并不是为了我的权势地位，你另有所图，我恰好可以帮你达成心愿，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被霍衍点破心中所想，裴姒有些吃惊。
她分明没有跟霍衍提起过，在此之前，她的确有向霍衍求助的意图。
当时他消失了一段时日，这事也就被裴姒搁在了一旁。
裴姒暗暗心惊，不愧是镇北王，就算眼睛看不见，还是能把她的心思看穿。
她迟疑着没出声。
霍衍接着说：“你不是想找到南星的生父？我可以帮你找，你应该知道，以镇北王府的能耐，想要找一个人并不是难事。”
至于找到人了以后要不要告诉她，还有待商榷。
裴姒默不作声。
霍衍也不急，静静地等着她。
她是个聪明人，会想明白的。
也正是这点聪明劲，让霍衍舍不得从她身上挪开目光。
不得不说，裴姒的确动摇了。
不知过了多久，裴姒出声：“当真只是假成亲？”
霍衍颔首：“人前你只需陪我逢场作戏即可，其他的我不会插手，随你自由。”
裴姒突然起身。
“我先给你上药。”
霍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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