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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归颜知道皇室中人向来高人一等,叶长煜贵为太子,习惯了高高在上也无可厚非,但从他们相识之日起,她便始终以军人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断不会想到,叶长煜会当着叶龄安的面直接抹杀了她军人的身份,只将她困囿于寻常闺阁女子之中。
旁人见叶长煜时皆逢迎拍马,款款而笑,唯独应归颜不是冷脸就是怒色相对,之前在徽京天牢中还因怒愤落了泪,虽只有两滴眼泪,对叶长煜而言却也足够。
如今面对应归颜再度针锋相对的质问,叶长煜一如过去从容,道:“孤想救你而已。”
“我说了我宁可死在边境,也不要在这狗屁徽京里苟活,你听不懂吗?”应归颜用力一推,直接将叶长煜往后推了个踉跄,险些倒去地上。
叶长煜下盘稳当,最后站住了脚,将衣襟上被应归颜拽出的褶子抚平,道:“你真想死却不见得能死在你想的那个地方。你以为这徽京城是想来便来,想走就走的?”
应归颜已不想和叶长煜逞口舌之争,心里却放不下叶龄安临走时的那句话,问道:“陛下走时说让我别令他失望,到底是什么意思?”
叶长煜摇头,道:“孤至今也不知父皇心里究竟做的什么打算。”
他一步一步走近应归颜,见她没有退避心情已是好了一些,最后就在她面前咫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所以孤需提前拉你一把,免得到时候风浪太大,捞个尸体都捞不着。”
“为什么偏偏是我?”应归颜问道。
“这已不重要了。”叶长煜道,“你只需搭好孤这把手,你全身而退了才能让舅舅明确自己的立场,到时是生是死,与你无尤。”
“陛下给我大哥赐婚,不就是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元家是站在皇室这一边的?就这样推着我义父陷入两难,现在还要用我给他们施压,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忠臣的吗?”应归颜质问道。
叶长煜闻言却是发笑,错开应归颜身边,望着紫宸殿门口的方向,若有所思道:“一朝之中从不缺忠臣,尤其是忠于国的。”
一声轻微的冷笑从应归颜背后响起,随后她感觉到叶长煜阴冷的气息从后面将自己包围,她立即退开,警戒地盯着他。
“所有人的弱点都捏在父皇手里,只要他需要,稍一用力,就能让任何一个人生不如死。”叶长煜道,“现在还没到真正的时候,如果你们坚持,结局不是同归于尽,只是一场挣扎之后,一群人毫无意义地消失而已。”
叶长煜的左手轻轻划弄起右手的袖口,看着袖子上绣着的金蛟,道:“陈、蜀开战势在必行,就算边境没有舅舅,没有你应归颜,一样能打,并且元家还会因此落得个虚有其表,贪生怕死的名声。”
声誉对一个风光了几世的大家族而言何其重要,叶长煜这话便是杀人诛心,让元家的人活着都遭受白眼和非议,除非他们愿意听从掌权者的命令,按照叶龄安的旨意去完成接下去的所有事。
“孤对元家的人没有兴趣,你的身份追根究底也跟元家的关系不大。你愿意,孤自有办法帮你,若不愿,孤也可以效仿父皇。”叶长煜并不掩饰自己生性中的冷漠和残忍,也从不认为作为国朝的继承人需要时刻摆出仁德善良的模样,尤其在面对自己想要得到的人时。
应归颜面对又一次来自叶长煜的威胁,反而表现出比之前更为镇定平静的态度,她犹如慷慨赴死一般,昂着头,道:“我说过,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人。就算整个元家都要遭到打击,我的亲人要怎样做,我就怎样做。”
叶长煜看着从容的应归颜,眼中寒光毕现,却也是做不出动手用强的行为,只道:“父皇既将你交给孤处置,你就暂且在孤身边待一阵。”
“我要回去见义父和义母。”应归颜道。
然而叶长煜不为所动的神情和叶龄安那对元家并不在意的冷漠双双冲击着应归颜的意志,她可以依旧坚持,但叶家这对父子必然也有对付元家的办法。
应归颜可以屈从于时局,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这样无奈又无力,她也认识到此时如果硬来,她与元家、与元初临或许这一生都再也无法见面。
于是为了抓住这仅有的一次机会,她只得妥协道:“我去看了他们就会来,两个时辰。”
“一个时辰。”
应归颜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得答应,只是当她踏出紫宸殿时,才发现来时还是细雨蒙蒙,这会儿已大雨如注。
叶长煜悠然从后头跟来,道:“孤送你去吧。”
应归颜无奈上了叶长煜的车,前往驿馆的一路上,两人没有过一句交谈。
待到了驿馆,应归颜没等车完全停下,她便直接跳下车。
门口的禁军拦下应归颜,范涛立即跟来,拿出了东宫的令牌,道:“太子殿下带小应将军前来探望元将军。”
禁军皆知当朝太子不好惹,却也不敢就这样放人进去,毕竟没有叶龄安的手谕皇命。
叶长煜从车上下来,待禁军行礼之后才道:“孤才接了小应将军从宫中出来。”
言下之意就是见过叶龄安了。
禁军面面相觑,终究还是放行。
叶长煜只见应归颜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入驿馆,他则仍在门口站着。
范涛问道:“殿下,就这么放人进去……”
叶长煜眸光一沉,范涛便噤了声,稍后才听叶长煜吩咐道:“去探探蜀国使团那边什么动静。”
言毕,叶长煜提步也往驿馆内去了。
应归颜一路直奔元初临住处,待见了元氏夫妇,她竟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即便在外想来果敢坚毅,这会儿只在父母跟前,她亦忍不住展露柔软的一面,扑在宋嘉鱼怀里,不肯松开。
见应归颜安然归来,宋嘉鱼放心了一些,却也知道情况必不简单,于是抱着她问道:“归颜,你怎么回来的?”
应归颜将在宫中的一切都如实告知元、宋二人,也终于知道了蜀国边境屯军和苏璇出现在魏国的消息。
三人皆为当下复杂难解的情况默然,还是宋嘉鱼又想起什么,将应归颜额前乱了的发丝轻轻拨开,道:“既有太子出手相助,我的好归颜,答应义母一件事,可好?”
应归颜像是知道宋嘉鱼接下去要说什么,直接摇头,重新扑进宋嘉鱼怀里,闷着声道:“我跟义父义母共进退,就算身在东宫,我也都是元家的女儿。义父义母做的任何决定,我都支持,你们不用顾及我,我知道什么时候要做什么事。”
一下就被应归颜堵住了话,宋嘉鱼哭笑不得,看了一眼身边的元初临,愧疚道:“对不起归颜,是我们没有保护好你。”
“我已经很幸运了。”应归颜蹭着宋嘉鱼道,“我亲生父母过世早,承蒙义父义母收养,悉心教导,才有今时今日的我。我受你们大恩已是终生不足以回报,眼下元家面临困境,我怎能坐视不理。虽然我可能真的帮不上什么忙,但也不希望成为义父义母的累赘。只要义父义母想做的,我都会跟随。只求你们不要以为我着想之名,将我从家中驱逐。”
对比叶龄安的冷酷无情,应归颜这个与自己并无血缘关系的孩子尚且对自己如此重情重义,宋嘉鱼心中感慨万千,却仍是不舍,道:“这样,有太子护你,你先只管将自己照顾好。义父和义母总是还有办法周旋,你和清儒才最要当心。若是你有机会见他,也将我的话转达给他,好吗?”
应归颜点头道:“我一定记得跟大哥转达。”
“好孩子。”宋嘉鱼说着便眼泛泪光。
应归颜想起一件事,便暂且告辞,去了自己原先居住的房间,取出苏扶臣曾经送给自己的那幅画,原封带到宋嘉鱼和元初临面前。
应归颜双手托着画,跪在元初临面前,道:“末将自知与蜀国三皇子私相授受有违军纪,但自始至终末将都记得将军教导训诫,未有任何逾矩越轨行为。此为三殿下昔日相赠画作,末将今去东宫,请将军代末将将此画交还。末将没有打开过,不知画中何样,请将军相信末将。”
如是诀别,沉重伤感,但应归颜言之凿凿,凄然却也坚定,终还是以军人之姿与亲人告别。
元初临自是相信应归颜的,便接了她手中的画,道:“若有机会,我替你归还三殿下,可还有要转达的话?”
总是有着父女之情,看应归颜伤情至此,元初临心生恻隐,所以才有此一问。
应归颜想了想,摇头道:“无话可说。”
应归颜垂眼的刹那总是眼前模糊,好在还是克制住了,才没让眼泪落下,再抬头时,她面色坚毅,犹如过去每一次要出任务前的认真和果决。
稍后应归颜又与元氏夫妇小谈片刻才不舍离去,到驿馆门口时却只见东宫的马车,未见叶长煜。
侍从请应归颜上车等候,她却只道不必,往旁边站了站,和守卫的禁军一般昂首挺立。
多时后叶长煜才从驿馆内出来,瞧见应归颜全然一副无刀侍卫的模样并未做声。
但随即,那几个在门口的侍从齐齐跪了下来,口中喊着:“殿下恕罪。”
应归颜不知这是为何,却见范涛走近自己,道:“小应将军上车吧。”
应归颜这才明白这几人是因自己之故平白受罪,当下瞪了叶长煜一眼,也不要旁人为自己撑伞遮雨,直接窜进雨幕,跳上了马车。
应归颜才坐下,叶长煜便跟了上来,二人落座,还如方才冷落,却是叶长煜在马车驶动的那一刻说了一句:“去探过三皇子的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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