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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念晚的脚步声也消失之后，轩辕迟颓丧地坐回椅子上，目光呆滞的盯着眼前的书本，脑子里一片纷乱。
该怎么做，才能让她留下来？
他转头看着破败的屋子，刻意深埋在心底的，对自己处境的憎恶，潮水一般疯涨。
他要做些什么，他必须要做些什么，她是十几年来世界上唯一站出来保护他，唯一让他体会到温暖和关怀的人。
决不能让她离开！
枯寂的眼底生出近乎疯狂的执念，轩辕迟呼吸粗重起来，胸膛急剧起伏着。
好半晌才平复下来。
苏念晚一路疾走，脑子里飞速的运转着，已经规划好了今后该先做什么再做什么，运气好的话，兴许自己能凭着手艺被珍宝司收进去，那样她每个月的月例银子可就成倍的上涨了，不管是她自己，还是九殿下和阿达，都能过上好日子。
但愿如此。
有了清晰的规划，未来的生活便知道该如何走下去，苏念晚脚步也跟着轻快起来。
只是到了怀玉宫门口，一看见那守在门外的几个小太监，她刚好起来的心情又瞬间跌到了谷底。
好巧不巧的，守门的那几个，正是那天她和刘姑姑去救阿秀时碰到的那几个。
其中一个小太监面相白净阴柔，眉毛寡淡稀疏，她记得，这一个对李有全格外的忠心。那天晚上不知道是谁用石块砸中了李有全救了她，整个内务司被吓得兵荒马乱，也就是他还留在李有全身边护着。
忠心的狗，跟错了主人，那就不是忠犬，而是该死的恶犬了。
苏念晚多看了他一眼，在他察觉之前，扭头目不斜视的往门内走去。
“你慢着。”
尖细的声音响起，苏念晚半点不惊讶，从容的收回正要跨进门槛的脚，转头笑眯眯看着他。
“小公公有何指教？”
无眉小太监显然也是记得苏念晚的，上下打量她一眼，嘴角一斜冷笑道：
“你是瞎眼了么？看不见我们在这儿？”
苏念晚脸上笑容不变。
“看见了啊。”
“看见了你还往里走？”
苏念晚眨眨眼，疑惑道：
“就算看见了你们，为何不能往里走？难不成……哦，我知道了。咳咳！”
清了清嗓子，苏念晚神情一肃，娇声呵斥道：
“好狗不挡道，快快让开！”
然后又恢复一脸的单纯，眨巴着一双无辜的下垂眼，看着那几个太监，细声细气的说道：
“是这个意思么？怎么进怀玉宫还要开门密令的么？这么复杂？好了，我说也说了。我找贵妃有事，你们可以让我进去了吧？陆姑姑！我来找您啦！”
高声叫喊了一句，故意无视那几人难看到泛着铁青色的脸，笑着往里走。
正要进门时，却被一只手狠狠拽了回去。
“嘶——”
那只手下了狠劲儿扯她的头发，苏念晚只觉得头皮都要被扯掉了。
她五官扭曲着，耳边听见怀玉宫内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顿时恶向胆边生。
总归陆姑姑是向着她的。
索性顺着那只手的力道，狠狠一把扯下自己头上的木簪子，一头如瀑青丝倾泻在肩头。
再转身顺势一挥手，一声脆响，而陆姑姑恰好赶到。
“怀玉宫门前岂容你们放肆！”
一眼瞧见苏念晚发丝凌乱，站在她对面的小太监一张脸狰狞得要吃人，肿着半边脸，举起手就要朝苏念晚打下去，陆姑姑忙高声呵斥住，沉着脸走过去，一把将小太监推开。
苏念晚躲在陆姑姑身后，嘴一撅，眼泪说来就来。
“姑姑……”
细细的声音带着惊恐破碎的哭腔。
“他们人多，我害怕！我不是故意打了小公公的……是他先动的手，我……”
说着说着还哽咽了几声，一手死死揪着衣领，另一只手无助的抓着陆姑姑的袖口。
陆姑姑本就对苏念晚有好感，加上贵妃跟这丫头投缘，就更是喜欢她了。
何况上午才说让她有事就来怀玉宫，这会儿她人来了，却在宫门口被这帮小太监这样欺侮！
这简直是在打她的脸！这些人，简直不把怀玉宫放在眼里，不把贵妃放在眼里！
是可忍孰不可忍！
陆姑姑看着那无眉小太监，冷笑一声。
“李公公教出来的好狗，在怀玉宫门口咬人，是觉得我们怀玉宫里只有两个人，治不了一条狗了？”
她一贯眉眼温和，这会儿却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慑人的气场。
比王姑姑那只会挥鞭子用武力恐吓别人的，高了不少段位！
苏念晚在她背后看不见她此时的神情，可光是看着那几个小太监畏惧的表情，也能想象陆姑姑此刻的霸气威武。
她在心里给陆姑姑摇旗呐喊助威着。
“姑姑误会了，咱们可不敢对怀玉宫不敬。可这丫头不是怀玉宫的人，又对咱们无礼，咱也只是小小的教训她一下，您犯不着跟咱置气呀。”
无眉小太监自然知道怀玉宫的人得罪不起，饶是被那一巴掌打得恨不能将苏念晚大卸八块，却只能陪着笑，点头哈腰的解释着，一双细长阴沉的眼狠狠剜着苏念晚。
苏念晚如今是狐假虎威，胆子大的很，正要瞪回去，陆姑姑脚下一转，身子侧过，将她遮了个严严实实，叫那小太监瞧不见她。
她一愣，抬头看着陆姑姑并不宽厚的肩背，眼眶有些热，却被她眨眨眼忍了回去。
“无礼？我倒不知道，你一个小太监，跟宫女同一等级，倒也威风到要一个宫女对你有礼了？照你这么说，是不是我也该对你们李公公，见礼了？”
陆姑姑平时说话和气，可怼起人来，是半分不让。
一句话吓得几个太监一哆嗦。
“姑姑说得哪里的话，您可是怀玉贵妃身边的人，咱们内务司尊敬您还来不及，哪能让您见礼？”
苏念晚脊背一僵，随着这声音响起，一道阴恻恻不怀好意的视线黏在了她身上。
她敏锐的察觉到了，后背背上汗毛瞬间立起。
李有全。
这个老不死的东西。
苏念晚咬着牙，深吸口气，转过身规规矩矩的行礼。
“见过李公公。”
李有全似笑非笑的睇了她一眼，却是笑着朝陆姑姑走了过去。
走到她跟前，也没说话，抬手就是一巴掌抽在了无眉小太监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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